古悠然闻言一笑，轻轻地点点头道：“不着急，你不必和我说，你和老太君说起就是。”她说完这话，顿了顿，随后道，“听说你和柳翠是同乡的小姐妹，那么她的事情你一定很熟悉了？”
春草听闻点点头，如实说：“是的，我老家的家里，与她是前后院，我俩自小玩到七八岁。我与她的感情十分要好，也是她写信回去，让我也可以进宰相府做事的”
古悠然听了春草的话，点了点头，之前古悠然原本的记忆中，柳翠的确是八岁进得府，因为八岁那年，她身边的另一个丫鬟病了，祖母心疼她无人相伴，才又寻了个丫鬟进来。只是，柳翠既然记得家中，为何当初被买进宰相府的时候并不说呢？
“她是被自家卖掉的吗？”这是古悠然心中的疑惑，若是被自家卖掉的孩子，那么对于原本的家庭应该很痛恨才对，但是她能够将信写给同乡小姐妹，未必就和家人没有联系。
春草摇了摇头，轻轻道：“柳翠家原本是我们乡的大户，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是不缺钱用的。后来来了一个婆子，说是宰相府小姐找伴读，柳翠便被送了来。”
古悠然沉默凝眉，好生奇怪啊。这宰相府之中的下人，竟然还有这样的？那么柳翠是这样的人家，为何会卖孩子？要知道，贴身侍婢，一般都是死契，是钉死的奴籍啊。
春草见古悠然沉默凝眉，咬了咬唇，于是道：“柳翠家，原本是姓陆的。”
“姓陆？”古悠然瞪大了眼睛，转了转眼珠，问道：“我问你，柳翠家是否有个姓陆的亲戚在做知县？”
春茶点点头说：“是的，那人是柳翠的堂叔。”
古悠然听了这话，顿时想通了所有事情。怪不得，怪不得，古悠然离开之后，她所有院子中的人，会或被赶走，或被灭口，唯独柳翠竟是到了古悠婉的身边。如果说，这是当年陆家的一计的话，那么……古悠然此时有些不敢去想了。
“春草，你放心，我既然医好了你，必然不会让你去死的。”古悠然此时心情略好了几分，她也就没有必要与春草计较什么。且若不是春草说出这话，她必然不会想通。
春草此时咬了咬唇，吭哧道：“奴婢，二小姐奴婢那么说您，您还……奴婢觉得惭愧。”
“不必惭愧。”古悠然说着四个字之后，便也不在多说，她其实并没想对着春草太过手软，她只是留春草一条命，但是也不太就此求情，因为春草这样的性格，若是她不长记性，也一样会凄惨而死的。
春草此时脑子里很乱，她对自己的认知有了怀疑。为什么她听柳翠说二小姐的不好，说着四小姐的怎么好。可是二小姐并不嫌弃她是个奴婢，真心实意的为她治伤，一点也不像传言那样，她有些不知道该去相信谁了。
“起得来吗？我想祖母那边，也应该有了决断了。”古悠然看着眼眸有些暗淡的春草，不由得内心一声长叹，可怜的乡间少女，以为有了以为攀上权贵的朋友，便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其实她的无知，才导致了她如今的祸事。
春草原本想摇头，却发觉身后的伤没有那样疼痛了，于是点点头说：“可以的……但，奴婢站不稳。”
古悠然点点头，找姑姑给春草寻了条裙子重新穿好，由两个姑姑架着她，慢慢走向了正厅。
而正厅之内的气氛，可谓低到了冰点。厅内院外已经跪了不少下人，不少下人都腿软身形不稳，发丝凌乱并着面色苍白，显然受过了刑。
古悠然闻着院中浓重的血腥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她从容地走入了正厅，又看了一眼已经跪在地上，面色颓然的古悠婉，她面色惨白，双目通红，仿佛哭过了一般，但是衣衫还是完好，精神也十分不错，显然并没有吃苦。
“孙女见过奶奶，我已经将春草的伤势医治过了，您要不要继续问话？”古悠然对着老太君行礼过后，对着老太君说道。
老太君觉得略感神气，方才被拖走的春草可谓是快断气了，这带才半个多时辰，就能继续问话了？真是不可思议的。
“那就带上来吧！”老太君点点头，正好有些疑点她也得对上。
春草虽然举步维艰，但是却还是咬紧牙，一步步挪着进了内厅，两个姑姑将她拖放在地上，恭敬行礼后，便垂头站好，仿佛方才从未出去过一般。
“罪婢春草见过老太君。”春草方才看过那一堆跪地的下人，便知晓老太君依旧知晓不少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瞒的了。再加上方才二小姐的救命之恩，她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了。
老太君冷笑一声，对着李嬷嬷道：“果然疼痛才最令人长记性，这不很会说话了吗？”说罢，她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道，“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奴婢府中的名字名叫春草，是苍梓县人。是前年春天卖身入府的，入府之后原本是在大少爷院子里做洒扫丫头，后来大少爷常年不在家，府中园子里又缺人，奴婢就被调到了院子里，做洒扫的管事。”春草如实回答说，她洒扫的管事是才得的，可没有想到，却因此糟了祸事。
老太君了然一笑道：“怪不得，你能够煽动这样多的下人，空口白舌污蔑二小姐，原来还是个管事？”
“老太君，奴婢其实才做了管事不久，尚不到俩月啊，奴婢的确说了许多污蔑二小姐的话，但是从前和奴婢并无干系啊。奴婢是因为……因为小姐妹得势后，才被调到洒扫的园子里，从前奴婢一直在大少爷的院子里，安安生生的啊。”春草忽然叫道，她的确说了很多该死的话，但是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主谋。
老太君点点头，忽然笑道：“合着你还有个小姐妹很有本事？谁提拔你上来的？柳翠？”
春草连忙点头道：“正是她。是她跟奴婢说，让奴婢跟着她做一件事儿，事成之后，就帮奴婢升成管事。”
“柳翠……柳翠。”老太君念叨着这个名字之后，看向了古悠婉道，“悠婉，告诉奶奶，你可是认得这个柳翠？”
听着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古悠婉背脊一寒，顿时爬满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