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无泪的荣非,他局促得非常,一双修长柳叶眉似乎都焦急得发红,他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似乎将宋卿的话当了真一般,他没有办法不恐惧,他可以证实自家主子爱好女,可是却无法肯定宋卿是否爱好女,当年那些流言蜚语,虽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事情毕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若是这宋公子与主子相处得坦荡荡没有半点私心的话,又何尝会有那些风言风语?
看着身躯微颤的荣非,宋卿其实也有些尴尬,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曾想这小内侍居然当真了。于是宋卿温柔一笑,语气温和安慰:“荣非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让你介怀了,卿再次给你赔罪了。”
荣非有些目瞪口呆,早就听闻这宋卿宋公子温润如玉礼贤下士,没曾想对着他这身份低微的内侍竟然也这样谦和有礼,他不由得内心微暖,心中十分感动,对着宋卿赔礼道:“可不敢承宋公子的赔罪,是奴婢矫情了,公子请恕罪。”
宋卿笑了笑,这笑容令人十分迷醉。他一直是俊美的公子,也的确貌似潘安,可是他长得更似女子一般,尤其是那眉心一点朱砂红痣,更是如同花钿一般,俊三分艳七分。温和温润的面容上,因着这一点朱砂红,显得多了几分邪魅,更多了几分女子的艳美。
这一个笑容,弄得荣非觉得如沐春风,更觉得这笑容简直羞煞百花,前唐贵妃有羞花之貌,本应是传言,可见这宋公子的姿容更可说是男中贵妃。
他垂下头,不敢在去看宋卿的如花笑容,眉开眼笑起来说:“可不敢承公子一句歉,是在是不敢。”
宋卿笑了起来,让人如沐三春之风,又好似晒过冬日的暖阳,皆是由心暖到身,他轻轻拍了拍荣非的肩膀,又伸出滑嫩幼白的手指,轻轻抬起了荣非的下巴,让他双眸直视自己,忽然一笑道:“公子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你别想得这样多。公子我虽然觉得你容貌俏气,但是仍然是不喜欢你的,公子我与你家主子是一样的,亦是喜欢姑娘家的。所以,你放心,公子我是不会强要了你去的。”
荣非听闻如此,才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去,他可真是害怕了宋卿,方才一路玩笑,真是让他心惊胆战,他不由得气恼,这是什么公子,主子交的这是什么朋友,怎么尽会寻人开心?
纵然心中已然有些不悦,但是荣非毕竟多年承受宫廷的训导,在他心中宋卿仍然是与主子一样的人物,再有不满亦是不可以发泄冷淡对待的,于是垂着头认错:“是奴婢想岔了公子的意思,请公子责罚。”
“罢了罢了,你退下吧。不必在这边候着了,否则我不是要再你心中成为大恶人了!”宋卿见着这内侍的模样,忽然败了兴致,他这般柔顺恭谨得态度,他亦是不好欺负的。于是宋卿索性就放他离开,不再与他逗弄纠缠。
荣非听闻这宋卿的话,简直如蒙大赦,本身没有主子的发话他就不可以轻易离开,这宋卿肯放他走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这心中喜悦的荣非,不由得也扬起嘴角,荡漾起春光灿烂一般的笑容,声音之中充满了喜悦:“奴婢谢谢公子垂怜,奴婢感激不尽。”
这荣非语气之中的兴奋,宋卿听得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方才所有行动皆是白费力气了,这内侍显然很不待见自己。自己让他离开,竟是这样喜悦。
宋卿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他看着举步要离去的荣非,忽然叫住他:“你慢走,回来,公子我有话要吩咐给你。”
听了宋卿的声音,荣非真恨自己腿脚不够利索,没有飞快地闪出书房的外厅,这宋卿公子叫住自己准是没有好事情的。荣非心中泄气地想,暗暗骂着宋卿反复无常,欺负人,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对着宋卿仍然谦恭着:“公子,有话您请吩咐着,奴婢听着了。”
“公子我这等你家的王爷,也等得乏了,这长日寂寥,我也不好干坐着,不如这样,你唱个曲儿给公子我听吧。”宋卿长眉一动,眉心的胭脂痣也仿佛跳了一下一般,眉宇间仅是风情万种的姿态,他语气慵懒,像极了都城内,整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荣非听了宋卿这话,心酸痛苦地咬住了唇。他家王爷在内烦忧着,自己要是在外唱曲儿惊扰到了他,哪怕承着多年的情,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或者废了他的嗓子,也得被杖责上几十板子。这王爷处理公务,规矩极严,任谁都不敢触碰到他的底线,更不论是自己这个小小内侍了。
也不知道是对着秦翊钰的畏惧,还是觉得宋卿这要求太过无理取闹,这荣非大着胆子,反驳道:“奴婢五音俱是不全的,伤了公子的耳朵才是不好,奴婢并非有意要拒绝,只是为公子身体着想,还望您能够海涵。”
宋卿倒是不生气,反而勾唇一笑,语调温和道:“那不然,公子我唱个曲儿给你听?”
荣非此时内心格外诧异,他很想知道这宋卿是不是别人假扮的,怎么这脾气禀性与传言的根本不一样?说好的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呢?说好的礼貌端庄,气质高雅呢?说好的丰神俊朗,平易近人和善可亲呢?
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骗子,大骗子。
荣非愤愤不已,竟是开口道:“公子若是欢喜,奴婢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显然宋卿并没有预料到荣非会这样说,他以为依着荣非的脾性,必定会拦下自己,说此乃书房重地,自家王爷在内办公,不宜行寻欢作乐之事。可是这结果令宋卿大大的意外,谁能够告诉他,他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看着荣非,希望荣非能够如他一般改变主意。可是没曾想到,这荣非竟是个实心眼的,竟是眼巴巴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下文。
这宋卿觉得不能在一个内侍面前下不来台,于是清了清嗓子,便准备开口,而这是却见书房的内门推开,秦翊钰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宋卿,冷淡道:“你闭嘴吧,本王这耳朵可还是想要呢!让你唱了曲儿,回头我这满园鸟都该不下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