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望向秦翊钰,见他比方才神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满目阴戾,眸光已经平和多了,于是心中松了口气,他方才着实不放心秦翊钰,他实在害怕秦翊钰看的那奏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且他最为担心的不过就是主将换防,敌国会因此有所行动。
可是秦翊钰那一句话,却击碎了宋卿对于他全部的担心。什么叫他一开口,全院的鸟儿都不下蛋了啊?他唱曲儿有这样难听吗?他好歹是文人,一个名誉全国的才子,他的声调会不好听,他怎么就不信呢?
“秦翊钰,你当着荣非这样埋汰我,合适吗?”宋卿有些不悦,语气却依旧是清朗温和,并没有喜怒之感,只是语气之中有着浓浓的抱怨,听着有些暧昧。
睨了一眼宋卿,秦翊钰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道:“再合适不过了。”
垂着头的荣非,内心又激荡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宋卿来时,伺候在秦翊钰身边,他可算明白了那些流言蜚语的源头是如何。这可真的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听听这二位的语气,听听这二人的对话,让人不误会都困难啊。
“你……”宋卿有些焦躁,随后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道:“我才不与你计较。”
秦翊钰轻轻一笑,随后看向了荣非,对着他点点头,吩咐下去说:“让厨房准备几个小菜,再寻一壶酒来,我与宋公子要同饮。”他想想,又觉得在书房饮饭不太合适,于是再次嘱咐着,“送去避风阁吧。弄好之后来叫我们便是。”
荣非点头离开,终于可以离开这气氛诡异的书房了。他暗暗决定,日后这宋公子再来王府,他绝对不上前凑热闹了,反正底下那般多小子,寻个他人前去便好。
看着荣非离开,宋卿才收敛起温和的笑容,一脸严肃地看向了秦翊钰道:“我方才进书房看了你一眼,你面色阴沉如水,整张脸都僵硬了起来,可是边关战事告急?”
秦翊钰拧着眉,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边关倒是无虞,调遣过去的齐朗将军与南晋是老敌手了,处理起简单适宜并不是难题。且此时于大秦和南晋来说,都是不宜开战的时期,边关可再保半年之上的安定。”
宋卿听闻如此倒是松了口气,他这悬起来的心,此时才算是放下了。方才见秦翊钰皱眉沉吟,他还以为被自己料中,可不曾想竟是自己想岔了。也是拍着心口慰藉道:“边关无虞便是好的。如今天气转冷,南晋正是气候温暖适宜时期,开战于大秦着实不利,还好还好。”
秦翊钰点点头是了,大秦天气日渐寒冷,秋收时期已过,粮草虽充沛,但此时亦是经不住战火洗礼,且沙城虽然离着南晋较近,气候并不寒冷,可沙城食物供给只能自足,若是边城开战,沙城百姓必定是先遭殃那个。
不过此时沙城尚是安定的,虽说未雨绸缪,可沙城毕竟此时有齐朗镇守,他尽可安心。他此时忧愁得乃是古府之事,那个线报没有得令他万分气恼。
宋卿见秦翊钰未曾开口,于是试探着问:“你即不是因着边关之事烦忧,那么可是因为都城之内的事?朝堂?内宫?亦或是你那个未婚妻?”
秦翊钰剑眉一挑,眸光锐利地看着想了宋卿,随后才觉得自己太过敏锐,幽幽一叹说:“这古家之人当真不安生,你可知,那古悠然前几日险些丢了性命。”
宋卿闻言一愣,虽说他知晓这几日来,京中又有了隐隐地流言,皆是针对于古悠然的,但到底平头百姓的口舌谈论,也做不得真,可他听着父亲说起,古宰相为人最好颜面,且严肃一丝不苟,这些流言蜚语若是入了古宰相的耳,怕是会对那古悠然不利。
想到这里宋卿看了一眼秦翊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这朋友竟是个怜香惜玉,知道疼媳妇的人,于是他蹙眉问道:“可是古相又为难于她了?您若是担心她在古府继续受苦,你向陛下递折子,提前婚期便是了。”
秦翊钰摇头叹息,眼神之中皆是愤恨道:“若是那古相,我自然有方式应对,只是那人亦是一名女子,我不好直接出手。”
他此时咬牙暗恨,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这古悠婉竟是一个天不怕地也不怕的人,她那伤痛才好,他本着她已吃受过教训,古悠然有心软仁慈也就示意白露求情,将她后续的惩罚揭过了,没有想到,她伤痛才好就继续生事……
此时秦翊钰略有些后悔,他就不应该让着白露对着古博之求情,暂缓了古悠婉后续的惩罚,若非如此,她恐又会痛得起不来身,也就没有心情生事了。
一女子?宋卿皱眉想着,随后不敢置信地问道:“不会是她那个妹子,名声在外的古悠婉吧?”
宋卿第一时间想到了古悠婉,纵然只是提起是一位女子,他也立即想到了是她。这大秦虽然不在意嫡庶分别,这庶母与嫡女之前亦是尊卑不相上下,很显然身为庶母的陆氏自然与古悠然起不了什么冲突,那么便只有古悠婉可以做到了。
秦翊钰听宋卿这样说,随后看向了宋卿,语气之中略带警惕道:“你知道了些什么?说清楚!”
看着秦翊钰锐利的眸光,宋卿叹息一声,实话道:“你是不知晓,我尚在京城之时,那古悠婉才是个十一岁的姑娘,却也被传得神乎其神,说她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才比宋玉,乃是大秦第一的才女。那时候的她,便是常常与我被一同提起,所以对于她,我尚是熟悉的。”
听着宋卿的话,秦翊钰忽然有些同情地看着宋卿,他一脸怜悯地拍了拍宋卿的肩膀:“委屈你了。我宋大才子与这样一姑娘齐名,当真是委屈了。”
宋卿倒是不在意,摆手道:“这些便都是虚名,只是这当年为古悠婉造势之人,究竟是谁,这倒是不可考的。依着古博之的心性,必然不会为女做到如此。”
秦翊钰眸光一缩,随后便看向了宋卿,冷笑一声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南知醉!”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炸在宋卿耳畔,惊得他眸光锐利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翊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