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将木棍递给她。
秦棽刚刚拿起木棍,手腕就被人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回头,看到了白珩锦,慌张,紧张,焦灼,还有害怕的情绪交织在他眼底。
白珩锦拿下她手中的木棍,目光落在她半张红肿的脸上,自责愧疚瞬间燃烧了他整了胸膛。
他抬手,左手在空中轻颤,却始终不敢去触摸那红肿的脸。
他眼底酸痛,泛着莹莹光泽,他声线低喃,却又无法控制的在轻颤。
“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棽心疼了,她最害怕的就是看到白珩锦这个样子。
其实,已经很快了,才不过短短两分钟。
这样的速度,超过了她的预期。
她忍着心中的疼惜,想要岔开这个话题,语气轻松而调侃道:
“为什么要拿下我的木棍,莫不是舍不得我打她?”
白珩锦头也没抬的,眼眸都没眨的一下,动手一挥。
那一下,惊的宣宣跟花瑶都跟着心颤了一下。
宁赫几乎是下意识的,蒙住了宣宣的眼眸。
花颜整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额头上一条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而下。
秦棽本来就是想岔开这个话题,着实没想到白珩锦这动作这么快。
只是她头刚侧,都还没看到什么,脑袋就被摁住在了白珩锦的胸膛里,入目一片黑色。
只听到白珩锦在她耳边道:“我不想他们的那些肮脏的血染了你这双手。”
她听到白珩锦深呼了一口气,里面藏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脱离我的视线。”
“阿五,拖到甲板上去。”
“是。”
花瑶走了过来,开口道:“等下。”
白珩锦目光阴冷的看着她,花瑶知道这事是她的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垂头小声道。
“我知道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会跟秦宝道歉的,我不是想替花颜求情,我只是想问一些事。”
秦棽拉了拉白珩锦的手,脑袋微微抬起:“你别这样,我看着害怕。”
白珩锦眉宇柔和了下来:“我先带你出去。”
秦棽对着花瑶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花瑶勉强扯出一个笑意,眼底是深深地自责。
白珩锦弯腰,将秦棽打横抱了起来,走了出去。
宁赫也带宣宣走了,见秦棽没事,他带宣宣先回了房间。
阿五跟了出来,官熙犹豫了一会,站到了入口处,这个位置,花瑶看不到。
一时之间,库房里,只剩下花瑶跟花颜两个人。
花瑶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眼,看着她慢慢挣扎坐起来的身影,没有搀扶,而是靠在了一个货架上。
“我有一些事,一直没有想明白,想亲口问问你。”
花颜靠着身后的墙,喘了喘气,脑袋是痛的,甚至有嗡嗡嗡的耳鸣声。
但她还能听清花瑶的话。
她问道:“这就是你来参加这个面具舞会的原因?”
花瑶笑了笑,似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可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参加?”
花颜咬了咬下唇:“我以为,你至少会问一句爸妈的。”
花瑶询问道:“当年那些人贩子跟我说,是我妹妹给钱请他们拐卖我的,是不是?”
“这些人,拿了钱,竟然嘴碎。”花颜脑袋靠在身后的墙上,她知道自己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但她,也一定不会让花瑶好过。
“是,是我拿钱找人把你卖给人贩子的。”
花瑶当时以为是那些人贩子为了让她听话,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她死心。
可没想到……
她以为,花颜再讨厌她,也不至于恨她的。
“花颜,你那个时候,才十三岁啊。”
花颜神情忽而激动了起来:“是啊,我那时十三岁了,可你知道我那十三年是怎么过来了吗?”
“你为什么事事都要学的那么快!为什么事事都要做的那么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跟你做朋友!为什么亲朋好友,长辈见面夸的那个人总是你!为什么就连那个冷血的官熙都为你说话!”
“可你还不知足!爸妈只不过是因为我小了一岁,对我稍微宠爱了些,可你却连这点东西都要跟我抢!我是你妹妹,你就不能稍微让着我一点嘛!!!”
责备的愤怒充斥在了整个仓库,就连外面的官熙都听到了。
他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了进去,慢慢的靠近……
花瑶没想到,在那个家庭里,原来痛苦的不只是她。
可她想要的,只是父母的爱啊。
她那么努力,做好一切,都只是想要得到他们的爱啊。
可他们,总是更加偏爱妹妹。
花瑶心想,若是,她跟花颜能够换一下,或许,就没有那么多后来的事吧。
她看着花颜身上的伤的,这些伤是被用东西抽的。
她恍然觉看到了那几年前的自己。
她不会同情花家的任何人,因为不会有人知道,她当年被卖给南阳隔壁村一个60多岁老头当媳妇时……
她是怎么装疯卖傻的让那老头彻底相信她有精神病而被送到疯人院的。
精神病这个东西会遗传,那老头断然也不想自己的后代是个傻子,是个精神病。
可他又不敢放她走,那个时候,她十四岁了,他又怕她报警,就把她送到疯人院关了起来。
花颜闭了闭眼睛,将刚刚因为愤怒而引起的晕厥微微压了压。
这才开口继续道:“当年就是官家逼着我们做了你假死的事,花瑶,你没想到吧,你这段时间,不惜一切,努力讨好的那个人,就是真正害死你的!”
官熙潜伏在暗处的身影闻言立马一僵,像是全身血液都在那一霎冻结了。
他最害怕的事,还是被她知道了。
他缓慢的朝着花瑶看去,可她垂着头,昏暗的灯光在她身上笼罩出一片阴影来。
“哈哈哈哈……”花颜的讥讽的笑声充斥在了花瑶耳边:“是不是很想杀了官熙?”
花瑶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抬眸,看着大笑的花颜,平静道:“我不恨他,因为我知道,官家这么做,也不过就是爱子心切罢了。”
如果花家也是官家一样,对她的爱深过他们想要的权势。
那么,她假死的事就一定不会成。
可惜。
她这一条命,抵不过花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