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鹊平静沉稳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透过门板传到外面的走廊中。
“您好,我是前台的工作人员。”
“刚才有个人过来和我们说,说有您需要的东西,让我们立刻给您送过来。”
非常礼貌的语气,但似乎有些困倦。
就算是酒店,也不会半夜里让人去送东西的。
正常这个时间都在睡觉,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投诉。
“我不记得有让什么人需要给我送东西。”
鹊毫不犹豫地回绝。
笑话,他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怎么可能有人会认识自己?
“是这样的,可是。。。那位说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也要让您收下来。”
“我也只是个跑腿的,要不。。您先开开门,让我把东西给您?”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额。。这是前台的接待给我的,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位,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
鹊眯着眼睛,咂了咂嘴。
该怎么做呢?
从气息上来看,外面这家伙感觉只是个普通人。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他给我的东西上了吧。。
真是有趣。
这就是命运给我出的题吗?
是要我入场的意思?
难不成是那个什么“全知全能者”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然后特地来给我送邀请函?
啧,刚刚还在说这事,百物语吗?
如果我现在强行拒绝接收会怎么样?
还是算了。
如果命运是如此安排的话,现在拒绝只会带来更加糟糕的结果。
我不是真正的无为者,无法拒绝命运的安排,因为这就是我活着的作用。
在获得拜托宿命枷锁的力量之前,必须先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参与到舞台上的戏剧中去。
要这么说的话,命运还真是难伺候的家伙啊。
【造神者】的知识体系中有着独特的哲学体系和对世界理解的方式。
它帮助鹊避开命运长河的其它支流,靠着鲜明的感性和直觉选择有利于自己的道路。
一切的表象都是虚妄,唯有抓住事物发展的主流,才能在变换无端的世界中站住跟脚,掌握主动。
光看战斗力,无论是那对灰色的兄妹还是evev的超凡者,都要比鹊强上太多。
但是。。它们选择的道路最终都远远地偏离了自己的初衷。
唯有鹊看到了重重迷雾之后的未来,达成了自己的期望。
这是一种幸运,但更是一种无法学习的天资,一种独特的思维方式。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鹊将开门之后最有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想好相应的对策。
“好的,我这就给你开门。”
——“咯吱——”
门被鹊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青年。
这个要形容的话就是非常的普通。
只是看穿着就能让人一眼认定他是酒店的普通职员。
长相也是放在人堆里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他递过来一个小袋子,只有成人拳头大小。
鹊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小袋子。
袋子是普通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那么,我先走了。”
青年扶了扶头顶上的员工制式帽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鹊目送着这个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啊?
这家伙。。
怎么给我一种。。
鹊摇了摇头。
无论怎么观察,这只是一个普通人。
就连自身的直觉都没有做出预警。。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鹊没有去多想具体是哪里不对,说不定是【阿狸的烧烤】使用过量后会产生一些致幻的副作用,自己直到都还没被自己发现。
对他不感兴趣的存在,鹊不会抱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别说是善意,就算是恶意都欠奉。
如果将来那个人发现是敌人,那就杀掉好了。
现在的话,既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那就暂且放着不管好了。
鹊转身顺手关上了房门,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怎么可能?!
房间,墙壁,门。
——这些东西或许能形成天然的阻隔,但是对于那些非常理的超自然存在,那些人头脑聪明的普通人而言,什么物理上的阻碍都形同虚设。
鹊和铃音两个人刚刚进到这个房间,一直在客厅里待着。
其他的卧室洗手间里是否有人藏着都没有来得及看过。
这是一家非常高档的酒店,自己订的套房里有不少房间。
铃音!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情绪在鹊的心口弥漫开。
也许是他过于谨慎了也说不定。。但是,有的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鹊刚刚迈出一步,身体就停止了运动。
如果我是埋伏的敌人,我会怎么做?
如果制伏了一个家伙,那就慢慢等另一个缓缓靠近过来的时候再下手,那种情况下绝对毫无防备。
又或者在他发现同伴状况的瞬间发动袭击。
鹊不愿去想象,那个刚刚让自己取了名字的女孩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坚定到异常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动摇。
“呼。。”
冷静下来。
周围可能存在陷阱。
要是有敌人,那它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鹊放慢了脚步,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牙齿间已经咬紧了两粒粉红色的药。
但是,现实中的情况却是好的有些出乎鹊的意料。
铃音依旧安然的躺在那里,睡得很香。
她现在是仰躺着的姿势,水手服凌乱,露出小肚子。
女孩平板的胸口微微地起伏着。
她的嘴角上翘着,留出一线晶莹的唾沫,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
“呼。。什么嘛。。”
鹊表面上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但内心的弦依然紧绷着。
多疑的人总是无法真正得到别人的信任,但有可能因此而多几条命。
在这样一个充斥着超凡力量的世界,无论出现什么样的风险都很正常。
事实上,鹊今天的精神一直都很紧绷。
当他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无所不在又无比飘渺的意志关注着。
原本以为那是铃音,但鹊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此刻。
鹊咬着塑料袋,左手拎起黑色的包,右手伸进了包里,掏出了北极星。
要不要先把她捆起来呢?
不。。万一弄错了的话,一定会被这家伙砍死的。。。
鹊开始纠结该怎么样的方式,来验证这家伙的真伪。
“唔。。”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人的恶意,铃音动弹了一下,翻了个身,感觉有些不舒服,片刻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呜喵喵。。鹊,不行——诶?”
女孩嘴里说着梦话,下一刻发现鹊没有坐在自己的旁边,立刻停止了伸懒腰的动作,有些奇怪的“喵?”了一声。
女孩歪了歪脑袋。
。。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难道就这么跑了?这个负心汉。。
果然,和我这样的家伙待在一起会让他感觉很难受吗。。
铃音迅速的消沉下去,但是很快她的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唔?”
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睁大。
女孩慢慢地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鹊手中正拿着一根黑色的小短棍,正以一种非常严肃且危险的眼神盯着她。
。。什么嘛,这家伙还在啊,那就好。。。嗯?
女孩呆愣了几秒钟,然后全身一阵轻微的颤抖。
铃音有些害怕的看向鹊,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事物,小巧雪白的脚丫瞬间绷直。
“呜呜呜。。你!你要做甚么你!”
鹊赶忙收起了手里的东西。
可惜,为时已晚,现在想要解释就很困难了。
“抱歉,刚刚出现了一点意外,我可能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鹊非常严肃的回答道。
“确,确认?!不,不要过来,你想拿那个黑色东西做什么?我记得那个是缎带吧?别,别。。做这种事情还太早了——不要啊!!——”
铃音挣扎的越发厉害。
这个一直以来表现得很英气冷酷的小女孩第一次慌了。
“额。。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身份而已。”
看到对方这么一副慌张的样子,鹊立马摆出一个温和的招牌式微笑,想要让对方冷静下来。
“好恶心。。你笑什么!”
“不是,你一再说我的笑容恶心,就算是我这样的好人也觉得自己差不多该生气了。。”
鹊说着耸了耸肩,一步步走近。
“喂!烂人!我警告你啊,别过来,不然。。,如,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话,我。。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铃音从沙发上坐起来,鞋子都还没来得及穿好。
脸蛋红红的,让人情不自禁地生起犯罪欲望。
。。这家伙,原来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鹊有些意外。
两人刚见面的时候,鹊只觉得她是一个疯狂异常,没有常识,性格冷酷无情的杀人鬼。现在的铃音显得非常的。。嗯,胆小和温顺。
无害的羔羊,只能在狼的面前瑟瑟发抖。
这让鹊有些不能理解。
现在这种算什么?
。。简直就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嘛,不过我的“普通”根本毫无意义,不能拿来做参考。
难不成,这家伙有二重人格?
“嗯,警戒解除,我可以确定你就是铃音了。。你先冷静下来,我会告诉你刚刚发生的事情。”
“冷静个鬼啊!”
鹊把嘴里的塑料袋拿下来,向她示意了一下。
在看到鹊手中那个袋子的时候,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先过来吧。”
铃音原本红的出血的脸蛋这才恢复了常态,小脸上带着安心和隐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