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
整个大明朝，敢这么嚣张的国舅，不用想，就只有郑贵妃的那个弟弟，官至二品都指挥使的郑国泰。
姚大柱愣住了。
郑贵妃在皇帝面前是什么样的盛宠，他自然是有深刻体会的，仅仅是贵妃的三言两语，自己就从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直接被贬为了庶人。
再者说，自己这边还带着皇长子殿下，若是被他们抓住皇子擅自出宫的把柄，告到陛下那里，又是个大麻烦。
姚大柱犹豫了。
“怎么?傻啦?怕啦?”
对于姚大柱现在呆傻的样子，国舅府的仆役已经司空见惯了。
见到这样的情景，领头的仆役满意的点点头，几步走到齐武跟前，伸出一只手，往前勾了勾。
“还不把鸡精交出来?”
齐武眼中依然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转头看了姚大柱一眼。
“大柱兄弟，我不为难你，今日之事，你不要插手，有什么后果全由齐某承担。”
说着，扎开架势，将手上的门栓凌空举起，粗黑的双手上虬满了青筋。
就在门栓挂着风哨抡到领头仆役脑袋上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音从侧面响起。
“爹爹！”
听到这声童音，齐武猛的收住力道，循声看去，人群中，走出一个仆役，那声音便是来自仆役面前的小女孩。
一把雪亮的钢刀，此时正架在小女孩的脖颈上，刀口锋利，推搡之间，小女孩的脖颈已经渗出点点血痕。
女孩儿五六岁的模样，胖墩墩的，脸上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眉眼间，跟躺在血泊里的齐夫人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一样。
“齐头，怎么停手了？”
领头的仆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明知故问。
“来来来，朝这里招呼。”
齐武眼中的怒火瞬间熄灭了，转而是一股浓浓的悲哀。
“你……你们，她还是个孩子啊！”
齐武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敦实的身形此时显得孤独又可怜，像一头被鬣狗群围住的雄狮。
“齐头误会了，我们可是好人，好人是不会欺负百姓的。”
领头的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说完，又把手伸向齐武，戏谑的勾了勾。
“交出来，交出来女儿就会回到爸爸身边。”
齐武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妻子，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被人拿刀挟持的女儿，最终伸手入怀，取出了那个沾满鲜血的布包，递了过去。
那仆役接过，在手上抛了两下，嘴上喃喃道。
“贱骨头，非得让老爷我来真的，tui——”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阴狠，对着挟持着小女孩的手下摆了摆手，道。
“齐武一家贪赃枉法，对抗官府，杀！”
齐武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妥协到这种程度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不仅杀了自己的妻子，甚至连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那挟持着小女孩的仆役接到领头的命令，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角，握刀的手微微用力。
下一刻，他只觉得右臂一轻，紧接着一节穿着跟自己一样衣服的胳膊凌空飞了起来。
还不等他反应，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冲胸口，他觉得身子一松，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轰隆一声，飞出数丈，撞到了远处的土墙。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众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齐武身边多了一个白袍公子，那公子身形修长，一双眼睛在深邃的夜空里尤其闪亮。
那公子抱着齐武的女儿，从怀里取出一方湖丝帕子，轻轻擦拭着女孩脖颈上的血。
嘴里还一个劲的安慰道。
“不怕不怕，他们都是坏人，哥哥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周围的仆役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懵了，纷纷侧头，看看那白袍公子，又看看远处土墙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同伴。
良久，为首的仆役颤声。
“你，你是什么人?”
那白袍公子安抚了小女孩一会，把她交回到齐武手上，缓步上前，盯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就是那个废物皇子。”
“朱常洛?”
领头的满脸狐疑。
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扇，啪的一声，脸上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巴掌，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原地转了两圈。
“要叫殿下。”
朱常洛依然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全然不放在心上，宛如一个局外人。
姚大柱也跟了朱常洛有一段时间了，平时若是做错了事情，他都会恶狠狠的骂一顿，然后招呼一顿火辣的廷杖，可今天这种反常的状态，他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直觉告诉他，此时的朱常洛应该更危险。
不过，姚大柱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次私自出宫的事情，若是闹到陛下那里，少不得又要破坏殿下在皇帝面前的印象，这对于继承大统是很不利的。
姚大柱上前一步，低声附在朱常洛耳边，说道。
“殿下，我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万一陛下追查下来，这太子的位置……”
甚至连边上抱着女儿的齐武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劝道。
“是啊殿下，此处是非之地，还是赶紧离开吧，今天的事，我会告到刑部和大理寺的，他们定会还我妻一个公道的。”
刑部?
大理寺?
朱常洛此时很生气，都快气笑了。
都到现在了，他们竟然还想着告到官府，居然还想期盼着刑部和大理寺给公道，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天真还是别的什么。
见着朱常洛这边的两人都在劝慰那白袍公子，国舅府的仆役心中，便更是多了一分娇纵。
“你到底是不是朱常洛?”
他壮起胆子，又问了一句。
朱常洛给了姚大柱和齐武一个无妨的眼神，悠闲的踱步到那领头人的面前，几乎跟他脸碰脸。
“你听好了，我，大明万历皇帝长子，朱，常，洛！”
话音落下，右脚抬起，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蹬在那人的小腹上，只听轰隆一声，那人如同出膛的炮弹，直直的射向不远处停靠的一辆豪华马车。
巨大的力道之下，人肉炮弹砸中马车车厢，整个马车瞬间崩开，木头断裂的声音咔咔嚓嚓的不断传来。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这位公子前面几次出手的速度都太快，他们看得并不真切，可这次，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齐武:“常洛殿下何处得此神功啊？”
姚大柱:“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在殿下面前只是个渣渣。”
国舅府仆役:“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