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讨伐(1 / 1)

初三日,一早,一封万民书就送到了勤政殿。

原本是大过年的,大臣都应该在家休假。

可今日,为了讨伐阉贼,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等着给阉贼收尸。

"陛下,这是昨日百姓的万民书,他们要拿阉贼,在今日戌时祭天,以正朝纲,宁家国。"

鹤颐行看着万民书,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姬宫玥不是佞臣!可是,没有人相信。

那些所谓的滥杀无辜死去的人,他们都将所有的证据毁尸灭迹,就算是要查,没个十年八载的,根本查不清楚!

就算是现在,他说姬宫玥是忠臣,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鹤颐行看着那张万名书,上面写着老百姓的名字,扭扭曲曲,形态不一。

他转过身,有气无力道:"祭天仪式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手刃阉贼。"

"这些年,他滥杀之人的名单,罪状可都一一列举好了?"

"回陛下,都准备好了。"

"祭天仪式,由朕亲自主持。"

"是。"

鹤颐行本想着再说点儿什么,看能不能拖延会儿时间。

只是,思来想去,想说的,不能说,不想说的,没必要说,最终只能是无话可说。

"那……"

"陛下,时候不早了,只等陛下一声令下,臣等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与阉贼拼一个鱼死网破。"

"恳请陛下发令!"

大臣们在勤政殿上跪的整整齐齐,异口同声。

鹤颐行咬牙,终是憋出了两个字:"去吧!"

"多谢陛下!陛下圣明!"

这些大臣们,带领着羽林军,直奔主司府而去。

一路上,百姓们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口中大声喊着:"阉贼祭天!阉贼祭天!"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此番拿下阉贼,势在必得。

毕竟寡不敌众。

凤兮轻是被这些人的声音吵醒的,她虽然在屋子里,但还是将外面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立刻翻身起床,就看到窗户大开着,姬宫玥穿着昨日的那一身鲜艳的红衣,任由冷风吹着。

"夫君?你没事吧?"

凤兮轻知道,外面那些人,口中所喊的阉贼,就是姬宫玥。

她刚刚说话的声音,竟然因为害怕,情不自禁有些颤抖。

姬宫玥朝着凤兮轻笑了笑,朝着她走了过来,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啄,"为夫没事,夫人不必担心。"

当姬宫玥的手放在她脸上的时候,凤兮轻感受到,这双手冰的如同冰块一般。

她紧紧握住这双手,眼中噙满了泪珠,"夫君,你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姬宫玥忙将自己的手抽开,藏进衣袖里,眼神躲闪,"为夫没事,就是着凉了。"

他这一身修为全部都散尽了,如今的他,没有修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如同鱼肉一般的人。

就算是这些人再怎么折磨他,他也不会反抗了。

凤兮轻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说的一切我都接受,夫妻一场,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

她的语气,几乎是恳求。

姬宫玥点了点头,道:"好,无论如何,为夫都希望你来人间走一遭,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凤兮轻泪流满面:"你真的要走了,真的要离开我了?对不对?"

姬宫玥:"瞎说什么,无论为夫是谁,无论为夫在哪里,无论为夫怎样的方式出现,都会好好陪着夫人。"

凤兮轻泣不成声。

自昨日晕倒,今日醒来后,她就感觉自己精力充沛,灵力充足,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她不知道,姬宫玥到底是用了何种方式,才让她恢复如初,她不敢想,也不敢问。

她怕她问了,她就会永远地失去他了。

"夫君,我想抱抱你,如若真的有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凤兮轻闭上眼,被姬宫玥抱着。

他们一路走来,也不过是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

从初相识时的喊打喊杀,到后来的恩恩爱爱,再到如今的分离在即,这短短的几个月,就像是几十年那么长。

外面那些人已经到了主司府门口。

昨天夜里,姬宫玥就遣散了主司府所有的下人,现在的主司府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们二人在里面。

那些人就像是强盗一样,一脚踹开了主司府的门,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动静弄得很大,在屋内自然是可以清清楚楚听见这一切。

"别管,来,夫人喝粥。"

姬宫玥端起桌子上的白米粥,拿着勺,给凤兮轻喂着。

红色衣袍在他身上显得宽大许多,他似乎又瘦了。

凤兮轻不忍,接过粥,道:"我喂你喝。"

姬宫玥也不拒绝,端端正正坐在凤兮轻面前,眉眼含笑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情。

那伙强盗踢开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禁都愣了一下。

那是阉贼吗?阉贼怎么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只是片刻的沉默,这货强盗就高呼了起来,"活捉阉贼!踏平主司府!"

凤兮轻此刻正精力充沛,只是一个瞬移,就到了门口。

她的眼中,杀气腾腾,"今日,你们休想带走他!"

毕竟是昔日的战神,此刻虽然法力微弱,但身上战神的气场依旧还在。

明明她手中空荡荡的,但总感觉,她手中拿着一把威力无穷的长剑一般。

凤兮轻长着一张温柔无害的脸,眉毛是好看的柳叶眉,而她眼中的犀利,却不禁让人胆颤。

"凤兮轻,你这个妖女,最好识相点,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凤兮轻:"那你就让天王老子来!试试能不能救走他!"

"我们不是阉贼,不会滥杀无辜,但你也要知道,刀剑无眼,速速让开!"

好一个滥杀无辜,好一个刀剑无眼,阉贼怎么了?阉贼一生为国为民,住的是破茅屋,受的是活人难以承受的罪。

"听令!"最中间那人高举着拳头,紧接着将拳头狠狠甩下,"摔!"

"霹雳哗啦"的瓦罐破碎的声音,响彻云霄,连绵不绝。

原本正站在屋子里的姬宫玥,忽然间脸色煞白,一脸痛苦地倒在了地上,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夫君!夫君!"

凤兮轻顾不得这些个丧尽天良的人,朝着姬宫玥冲了过去,用手捂着他的耳朵,将他抱在怀中。

"夫君没事,不怕,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姬宫玥最怕瓷器摔碎的声音的,今日,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他。

上一次只是摔碎了一个花瓶,姬宫玥就上吐下泻,脸色发白,如今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多的瓦罐,这是要他的命啊!

凤兮轻怒了,广袖一挥,一道白光闪过,这些人统统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瓦罐,顷刻之间,全部消失。

刚刚这一些,她已经用尽自己全部的法力了。

"咳咳……噗"

凤兮轻内力受损,吐出一口血来。

她现在强撑着,还能勉强让自己清醒一会儿。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努力朝姬宫玥挤出微笑,"夫君,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破碎的声音消失,姬宫玥也睁开了眼。

是他太过于不堪,身上的包袱太重,害怕的东西太多,顾虑太多,才让这些人得逞。

他为什么害怕破碎呢?

他记得,先帝凌辱他娘的时候,他娘反抗,先帝大发脾气,每一次都会摔好多好多的东西,就是这种破碎的声音。

他娘,每一次都会遍体鳞伤。

先帝,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奸臣当道,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新帝登基这些年,姬宫玥自己当了这个恶人,除奸臣,杀小人,这才换来了这些年的太平。

新帝是他挑选出来的治国人才,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

"夫人,我没事,我跟他们走。"

姬宫玥脸色好转了不少,由凤兮轻扶着起身。

"妖女!你这个妖女,你刚刚施展了什么妖术!"

那些人统统操起兵器,打算决一死战。

凤兮轻走到了门边,扯了扯嘴角,"老子留你们一命,别不知好歹,都给老子滚!"

门外的寒风凌冽,朝着凤兮轻扑面而来,她身后的衣裙使劲晃荡着,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颇有战神风范。

姬宫玥在屋内看着凤兮轻的背影,咧起嘴角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他夫人当年当战神时的模样。

"你这个妖女,休要口出狂言!"

凤兮轻握紧拳头,不想再对这些人留情了。

刚刚她只是把他们打飞,并不杀人,只是因为,姬宫玥从不滥杀无辜,他的心里面有这些子民。

可这些人若是不知好歹,执意要取走姬宫玥的性命,那她就算是屠尽天下又何妨!

"出手吧,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一瞬间,凤兮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年。

当年,她就是这样以一敌百,就是这样踏着鲜血,成为了一代战神。那是她最风光无限的时候,同时也是踏着万人枯骨的时候,是杀戮最重的时候。

"别管这个妖女,都给我活捉姬宫玥,拿他祭天!"

众人蜂拥而至,朝着小破屋围了上来。

凤兮轻又是一击,击退了所有围攻上来的人,同时,自己也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门边。

姬宫玥忙将她接入到自己怀里,"夫人,不许再动手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事,阿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要死一起死……"

凤兮轻已经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就听夫人的。"

姬宫玥笑着,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凤兮轻叫他阿玥,却也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说着,姬宫玥一掌打在了凤兮轻脖子,让她晕了过去。

他身穿一身大红色的衣服,抱着一身白衣的凤兮轻,朝着门外走去。

他脚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稳稳的。

"你们稍等片刻,我将我夫人放下就来,跟你们走。"

人群中给姬宫玥让出来了一条路,姬宫玥抱着凤兮轻,一步一步朝着冰窟窿走去。

这红白相称,最是好看。

今日他一身红衣,就如同那日两人赏雪时一般。

此时的姬宫玥已经是武功尽失,但是没有人敢靠近他,他给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压迫,又岂是轻轻松松可以去除的。

所有人都紧跟着他,在离他不远处。

等到了冰窟窿门口,姬宫玥微微回头,看着雪地,道了句:"就在这等着,咱家一会儿就来。"

姬宫玥将凤兮轻放到了冰床上,喂她喝下了安神药,又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好好活着。"

正当姬宫玥要走时,手却忽然间被凤兮轻的手勾住。

她依然是闭着眼睛的,只听她含糊不清问了句:"还回来吗?"

"阿玥与夫人,永不分开,信我。"

姬宫玥松手,朝着那万人队伍走去。

姬宫玥出了冰窟窿,看着领头那人,淡淡道:"带路吧,咱家自己走过去。"

通往他生命尽头的路,理应由他自己走过去。

"主司请。"

领头人走在前面,姬宫玥跟在后面,身后跟着万人军队。

就连死,都还以为是他风风光光的要去出征一样。

如此这般,也是值了。

姬宫玥穿着一身红衣,与这白雪相称,甚是夺目。

他平静地躺在木板床上,周围是一些浇了油的干柴火。

没有捆绑,他说了,他不会反抗,而鹤颐行也相信他,不让任何人捆绑。

"皇兄……"

鹤颐行拿着火把,看着紧闭双眼的姬宫玥,这泪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别叫咱家皇兄,皇室肮脏至极,咱家不想与它扯上关系,陛下,动手吧。"

姬宫玥掀起了几句,

鹤颐行伸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又叫了一声:"主司。",将火把扔到了木柴上,转身离去。

"一路走好。"

天上飘起了漫天飞舞的大雪,这场大雪让世界更加凄冷。

这几十年来,京城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

大火烧了足足四个时辰,等到完全烧尽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炭火,还有白色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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