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都这个点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陆燃望着窗外快黑的天空，收了钳制着杜梓的手。
束缚没了，杜梓提起一旁的西服外套捂着腰向外跑去。
"记得把门带上。"陆燃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杜梓逃窜的背影。
杜梓踉跄着走出屋，回头瞪了段南川一眼，"你完了。"
随即就看到沙发上的人又举起了拳头，忙将门带上，躲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杜梓靠在墙上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侧腰，手里淌着一滩血水，他低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按下拨号键。
房间重归寂静，陆燃将门反锁，右手夹着烟轻车熟路地从电视下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又将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
“你到底是谁？”段南川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目光紧盯他的一举一动，“别碰我家东西！”
他从陆燃手里夺过医药箱，又立马后退到刚才的位置。
陆燃偏头吐出雾气，视线落在段南川还冒着血的大腿根，“我不会伤害你。”
他准备再吸烟时，却被段南川夺了过去。
段南川将夺过的烟丢在地上狠狠踩灭，咬着牙说:“别想着用烟头烫我。”
看着狼崽咬牙切齿的小表情，陆燃觉得有些好笑，他拿过段南川手里的医药箱，单手将他扛在肩头，轻轻放在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坐在他身侧。
段南川边往后挪移边从兜里摸出手机，“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我可是会报警的！”
陆燃将他受伤的腿挑起架在自己腿上，强忍着笑意:“乖一点，我给你上完药就走。”
听着他的话，段南川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真的?”
“真的。”陆燃正色，低头看他的伤口，右手有些颤抖地掀起沾在伤口上的裤脚，从医药箱里翻出酒精棉签和镊子。
"你怎么知道医药箱在哪？"伤口还在汩汩冒着疼，尽管陆燃手上动作轻缓，还是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见他没有要碰自己的意思，段南川才逐渐放松了警惕。
"上午你说要干什么自己找，我要给自己上药，就找到了。"
陆燃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伤口上。
白皙的大腿根被烫红了一大块，中间一个黑洞看得到血肉，模糊的肉里还沾着烟灰。
他又将裤腿往上掀了些，以免碰到伤口。
段南川警觉地伸手拦住，惊异道："你干嘛？"
"不掀高一点怎么处理伤口?"
"哦。"
他不情愿地拿开了手，视线飘离，脸上控制不住地发烫。
掀起裤腿的大腿根，隐约能看到露出的灰黑色细边，陆燃拿镊子的手一顿。
狗东西真他妈会挑地方。
接下来就是清理伤口了，段南川抓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一角塞进嘴里，双手挡在眼前。
原本细密的疼痛开始大面积渲染，那一块的神经都在扎扎冒刺，就连捂着眼睛的手背上都起了一层细汗。
他咬着西服口齿含糊，"那个，你轻点，别累着自己。"
"疼吗？"陆燃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问他。
猛然的对视让段南川内心发慌，他别过头去，"我怎么可能怕疼？我一个一米八的汉子……那个，你还是轻点吧。"
他又补充道："主要还是怕你受累，不是我怕疼。"
药上到一半，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段南川得以松了口气，躺在沙发上擦着额间的汗，"你多说会，我没事。"
陆燃将带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从兜里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的号码很眼熟，是催债的。
他按下接听键，对面声线沉闷，"距离四小时结束还有十分钟，我们已经到楼下了。"
"等着。"陆燃说完，将手机丢在茶几上，重新低头认真上药。
腿上一重，段南川本能地一颤，"这么快就打完了？"
"嗯，就差包扎了。"
"好吧。"他认命地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的流。
"哭了？"
"没有。"段南川忍着哭腔，"你川哥长这么大就没哭过。"
"川哥威武。"陆燃拿出一卷纱布，开始小心翼翼地缠腿，每滚一圈，狼崽整只都会跟着颤一下，空气里，还有压抑的轻微哭声。
除此以外，就是心脏砰砰乱跳声。
"好了。"
二字脱口，两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段南川揪起湿透的背心擦了把脸，起身靠在沙发上，"现在能老实交代了吧，你这个租车骗子。"
"交代什么？"陆燃整理着残局。
"你那么能打还被一群猫子按着打？"
陆燃提医药箱的手一抖，碘伏从医药箱里滚了出来，落在段南川脚边。
"那么多猫围着我，我就一个人，打不过很正常不是？"
"正常个屁，你一狮子，怕一群猫？"
而且从刚才他一连串的打斗手法来看，这狮子明显比自己还要厉害一些。
狼崽不明白他这么厉害的家伙为什么要赖在自己这，如今自己受了伤，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恼了他，他也将自己提去卫生间拿烟头烫自己屁股。
可他要只是租车的，为什么要帮自己把杜梓给打跑了，刚才还给自己上药？
他努力转动着脑袋，想了半天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狮子估计是怕自己死了就没人给他们赔钱了。
肯定是这样。
可他为什么又要说有事就求他，他帮自己摆平呢？
想不通。
"你那句有事求陆哥，还管用吗？"
"管用。"
段南川抬头望着他，"那你把租车的钱赔了。"
"这个，还是有些困难。"
"我就知道。"段南川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掀开被褥，从床板下拿出了那张他一直珍藏的卡，瘸着腿往外走去。
见他要出门，陆燃忙放下药箱跟了上去，"你要去哪？"
"给人送钱，人不是都在楼下等着了？"段南川没好气地说。
"我也去。"陆燃抢在电梯关门的前一秒挤了进去。
两人靠在电梯的对角，电梯匀速行驶。
段南川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关键词。
原本只想着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搜出来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百度里事无巨细。
他默默将手机塞回兜，望着陆燃的眼神逐渐变冷。
另一只手将卡紧紧攥在手里，锋锐的卡片有些隔手。
这钱他从十二岁便开始攒了，刚开始举步维艰，后来接触到直播，来钱才快了些，可稀里糊涂的进了个什么公司，助益没得到，还要将自己赚的钱分给公司，真正落在他手里的钱，少之又少。
如今这狗东西还把杜梓给揍了，不知道那人要怎么坑害自己，说不定真要赔付那十倍违约金。
这样一来，他的人生就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电梯在缓缓下坠，他的心也跟着沉。
一楼到了，在开门的一刹那他就望见远处站着的一排人，段南川深吸了口气，攥着卡走出电梯，陆燃紧跟其后。
"钱我会还你的。”
“别假惺惺了。”段南川加快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