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陆燃顿住脚，凝着段南川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八十九万九千三百二十七块四，一分不少，密码是后六位，别他妈再来找我了。"段南川将银行卡摔在为首的狮子脸上。
狮子捡起卡，一行人对着段南川鞠躬，"欢迎下次光临，贝航租车携程为您服务。"
"一群疯子。"段南川咬牙，快步跑进电梯，一直提着的气这才吐出来。
刚才捏卡的右手此刻有些颤抖，空得可怕，他靠着墙颤颤巍巍地按下九号键，顺着墙角无力地坐在地上。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有些喘不过来气。
在合上的前一秒，有只手横在其中，将门打开，缓步踏了进来。
“不是说伤口处理好了你就走，还跟来干什么?”
段南川扶着电梯站起来，一把揪住他陆燃的衣领，眼圈发红，"你还要骗我多久？陆燃，你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不管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或者真是陆家的私生子，我都没兴趣。"
他揪着陆燃衣领的手缓缓松开，两只手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摊在手心，"你看到了，我就这点钱了，我已经倾家荡产了。"
他颤抖着手将钱展开，一张一张数着，一共一百九十九块五，其中还有几个硬币，"我这十九年，赚的所有钱，在今天全没了，就剩这两百。"
说着说着，他已然泣不成声，小心翼翼展开的钱被他揉成一团，塞进裤兜，另一只手将陆燃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拿出，插进西服的衣兜，“我也不想再与你有何瓜葛。"
视线下移，西服的一角还残留着自己未干的口水印。
电梯停了，他擦了把眼泪，转身出了电梯，在出电梯前，帮陆燃按下一号键，"别跟来了，家太小，容不下陆少。"
机械电子音里，电梯门缓缓关闭，一人在里，一人在外。
段南川有些踉跄地推开门，踢了鞋子，光着脚走进卧室。
屋里还残留着那狮子的味道，以及空调的糊味，他拽过被子捂在头上，低声抽噎。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原本宽广的前路被乌云笼罩，让他摸不着方向。
裤兜里的手机有些隔人，他摸索着将手机拽出，胡乱丢在床上，明亮的显示屏上，百度资料上的姓名写着陆燃。
空旷的卧室中充斥着他压抑的哭声，细细流长，有人靠在门外许久，欲敲门的手举起又垂下，如此反复，最终换成了侧耳倾听，直到哭声渐息，才悄然离去。
"叮铃"
段南川被手机闹钟惊醒，躺着的床上已经湿了一片，刺得眼睛生疼，他掀开被子，闭着眼睛摸进洗手间。用冷水浇了把脸。
镜面里，眼睛红肿得厉害，眼底一片青黑，他喉头滚了滚，吐出的字沙哑扎耳。
打开电脑，右下角时间显示下午11点，是他日常开播的时间，如往常一般，刚打开直播间就有许多人蹲守。
他按鼠标的手有些无力，打开游戏后切换至单人四排便开始了游戏。
在准备阶段，他惯例看弹幕。
有人一直在刷着火箭，从刚进直播间就开始了，是他熟悉的号主，也是老粉了。
【奶川今天慢了一分钟，扣钱扣钱。】
"扣吧。"
他沙哑回应，一开口，将直播间的人吓了一跳。
【川哥嗓子怎么哑了？】
【声音都不好听了，我想要炸毛小奶音，哭唧唧。】
"啤酒喝多了。"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打不起精神来，直播间也进入低气压，有少数人仍在活跃气氛。
【未成年不能喝酒啊，奶川。】
"我19了。"
【奶川竟然没骂人，以前说他未成年都是要被痛骂一顿的。】
【就是就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游戏开始了，他一如既往落在p城，电脑里的人物翻身跃进楼房，开始搜索装备。
刚捡到沙漠之鹰，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拿着沙漠之鹰打破房门，敌人从二楼跃下拿m416将他爆头。
屏幕灰下，直播间无数人扣起了问号，仅有的几颗小心心也停止了赠送。
【听那脚步声明显就是楼上，你对着门打干嘛？】
【我就说了这个主播很菜，你们还不相信，现在看到了。】
【怎么，又是隔壁小孩来打的？】
【就这技术，搬砖去吧。】
【川哥今天不在状态？】
直播间人数在逐渐减少，刷火箭的那位倒是没停。
段南川看着队形，心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移动鼠标开启第二局游戏。
这次他将点定在了偏离航线的s城。
在准备阶段，直播间又炸锅了。
【我等你直播就是来看你钢枪的，你给我苟分？搞笑呢。】
【奶川不说话，退了退了。】
【不钢枪游戏乐趣在哪？】
人数还在下降，段南川按了按太阳穴，将点换到了训练基地，航线的初始端，弹幕这才安静下来。
在飞机刚行驶到训练基地上空，飞机人数大幅度降低，他也按下跳伞，紧接着，天空被花花绿绿的降落伞占据。
他选择了保守点，卫星锅附近。
周围落了两三人，他迅速捡到枪，将眼前人击毙，转身换点缠绷带。
红肿的眼球里，屏幕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凑得更近了些。
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他深吸了口气，操纵人物拔燃烧瓶丢出。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显燃烧瓶没砸中，敌人却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他正准备起来时，脚步声却远了，段南川望着显示屏，松了口气，按着鼠标向下移动。
可没过三秒，就看到天空中有什么东西被抛了过来。
糟了，是瞬暴雷。
手榴弹在他头顶炸开，他也随着成盒。
他不敢再去看直播间的弹幕，火速打开下一局。
在将近四十秒的准备时间里，他有些不安，靠在电竞椅上，酸涩的眼睛看着屏幕，低声说："对不起，今天不在状态，送的礼物我会……"
可一想起裤兜里只有200，又将话咽了回去。
"你们骂我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卡直播间，弹幕却出奇地停止了队形，他的心里有些雀跃，抬头将视线转移到直播间在线人数上，生出的雀跃又被瞬间熄灭。
人数显示7。
"原来都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