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孩能不正?"
陆燃挺了挺脊背,后知后觉地想起刚进去的那只顶着一对狼耳的小崽不属于自己,直挺的脊背又弯了下去。
他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抛给沈言,踉跄着走上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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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行到一半时,段南川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公司说的最后一句话。
复学。
车速在慢慢降低,最终在路边停下。
海外的沙滩零星有几点火光,段南川脱下鞋子赤脚踏在松软的沙上,在一旁的小店拿了瓶气泡水独自坐在礁石旁看海。
从被开除到现在整整两百四十九天,他都记在书桌旁一张绿色的便签上,每过一天,上面的数字就增加一点。
若不是那件事,此刻已经是一名准大二的学生了。
a大的警校是他自小学起就定下的梦想,超高的录取分数线也曾让他望而却步。
段南川绷紧的中指弹了下玻璃瓶身,撞着气泡水发出闷响,他低头叼住吸管喝了一口。
若是能上学,给他们打几年工倒也没什么。
他扬起手掌透过指缝仰望星空,右手的虎口已经有些薄茧。
将握着鼠标定睛在屏幕上的热血沸腾现实化,是他每次敲击键盘时都会生出的念头。
一瓶气泡水喝完,海风已经很凉了。
段南川拿出手机,发送短信,仰卧在沙滩上,偶尔拍打上来的水会没过发梢,有种浮在空中的错觉。
他默默拨通那个早已注销成空号的手机号码,在响铃五秒后开口说话。
"对不起,房子可能要晚几年才能买了。"
他深吸了口气,盘腿坐着,低着头用手指在沙滩上胡乱画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在主动承认错误时手足无措。
"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想要完成的梦想。
“我想穿着制服亲手将凶手找出来,亲手用手枪打爆他的头。"
脑海里浮现在冰川上穿着婚纱的漂亮女孩逐渐与躺在病床上努力挤出笑容的女人重合,眼角不自觉涌出泪花。
握着手机的右手有些颤抖,段南川用另一只手压着,低声哑然,
"以前你总不让我叫你小宝,现在你管不着我了,我也就再任性这么一次了。"
拨打的是空号,手机在响出第三遍提示音后自动挂断。
段南川依旧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气泡水咽下后的口中有些酸涩,他咽了下口水,郑重开口,
"小宝,我会肩负你我的梦想,替你报仇。"
修长的手指带着手机一起垂下,有一滴泪落在漆黑的手机荧屏,饱满的泪珠被砸得四分五裂。
自小起狼爸在狼崽耳边念叨最多的就是小宝怎么怎么样,以前段南川一直以为小宝是在叫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从门缝里偷看到狼爸吹着调羹喂狼妈喝粥,嘴里还念叨着小宝听话,多少喝一点,他这才知道小宝是自己亲妈。
他气不过,也开始改口叫小宝,每次狼爸听着都抽拖鞋追着他揍。
段南川回忆着被拖鞋支配的恐惧,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他倚在礁石上看着模糊的星空。
明明只过了四五年,怎么远得好像上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