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
谢怀与略顿，随后语气缓慢地吐出两个字，“人血。”
秦攸宜听到此话后不由得抿紧唇角。“所以…顾府表面为顾婉择婿，实则是为其寻求吊命的药罐。”
谢怀与对她的疑问表示默认，不由得觉得她竟然反应的这般快。秦攸宜重新抬眼看向床榻上气若悬丝的顾婉，心下后怕的同时，胸口也有了种莫名不适的闷涨感。而此时顾府上举着灯笼的家仆发现了他们，冷声喝道：“何人在此？”
“快来人！有刺客！”
谢怀与眉头一皱，果断拉着秦攸宜离开。却不想后者发出“嘶”了一声，原是她所戴的玉冠不小心卡在了窗缝上。谢怀与好不容易将其摘掉，玉冠却坠落在地面摔成了两半。秦攸宜的乌黑发丝彻底披散开来，卸下伪装恢复了女子的模样。光线昏暗，顾府的家仆将她误以为成自家大小姐，到底没敢下死手追捕，以至于给了谢怀与可乘之机，他未按照来时的路数亦轻松将秦攸宜带出了顾府。好不容易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秦攸宜扶着外墙大口喘了好久的气。经此一事，秦攸宜之前心底对谢怀与的不满消散了大半，自觉与对方关系变近了些。她扬起一个笑容来，“你虽不会武功，却也挺会见机行事的。”
谢怀与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拿出来吧。”
套近乎失败，秦攸宜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她不舍的从怀中拿出了自己贴身携带的匕首，朝着谢怀与的方向递了过去。谢怀与伸手接过，可秦攸宜握着另一头好半晌都没松开。“你若是反悔也可，吾这就将你丢回顾府。”
话落，秦攸宜手指立马一个接一个的松开，眼瞅着谢怀与将自己的“老伙计”塞进了怀中。过了半晌，谢怀与的声音从秦攸宜的头顶传来，“走吧，你打算一直穿着这身吗？”
秦攸宜泄了气，垂首跟在谢怀与身后左拐右绕进了一个小巷。他敲了敲紧闭的木门，有一头发花白却身手矫健的老头在里头应声后打开了门。“臭小子，你还知道过来？”
清谷道长笑着骂道，未等谢怀与开口见他身后疑似有人影，清谷道长奇怪地迈近一步去看，和秦攸宜对上视线后一愣。他重新看向谢怀与，“这是你从何处寻来的小女娃？”
“捡来的。”
谢怀与拉着秦攸宜的袖子步入屋内，“您帮我养些时日吧。”
“捡来的？”
清谷道长瞪大眼睛。信你个邪！眼前的女娃看上去细皮嫩肉的，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清谷道长撇撇嘴，徒儿长大了便学会糊弄为师了。清谷道长暗自腹诽一番后招呼秦攸宜上前，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秦…”秦攸宜顿了下，“昭昭。”
她的小名。姓秦？清谷道长一怔，狐疑地看了谢怀与一眼，见后者目光坦荡后回神，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将秦攸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秦攸宜此时乖巧的像只鹌鹑，谢怀与却皱着眉头跨步挡住了清谷道长的视线。“你穿着这身应该很不方便吧？落苏的房间里应该还有几件衣裙，你先换上吧。”
清谷道长带着秦攸宜去了上山采药暂未归来的落苏医女的房中，秦攸宜挑了件衣衫换上。秦攸宜更衣完毕，刚踏出房门便闻到了一股儿饭菜的香味，于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谢怀与端了碗白粥放到她的面前，“吃吧。”
“多谢。”
折腾了一日，秦攸宜此时甚是疲惫，一连喝了几碗后才恢复元气。“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谢怀与突然间沉声问道。“我原以为自己的武功足以独自闯荡江湖。”
秦攸宜耷拉着脑袋，“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甚至贴身的武器也都没了。”
还险些丧命。“你很想学武功？”
“嗯！”
秦攸宜重重地点头，“我的父母和兄长们皆是习武之人，单我一人自幼被拘着学习那些不喜欢的琴棋书画，连学的武功都是闲暇时兄长们偷教的，之前若是将习武当成了爱好，那么如今便是将它视为了生存手段。”
谢怀与目光清淡，“你若是真心想习武，吾倒是有一个办法。”
秦攸宜双眸一亮，“什么？”
清谷道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外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了去，“拜师学艺！”
清谷道长抚须，嘴角一弯，“为师观你甚有灵气，昭昭若不嫌弃，便归于为师门下，以后白日在此处学医术，晚上在此练武功。”
“可以吗？”
秦攸宜边问清谷道长边迟疑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不知为何，相对于其他人，她总是更相信谢怀与一些。谢怀与眉心几近不闻的蹙紧，片刻后对上秦攸宜的双眼，平和地说：“你拜清谷道长为师甚是妥当。”
“那明日正式拜师，待你落苏师姐归来，便由她亲自教导你。”
清谷道长说罢便想起一事，“昭昭，你将手伸出来。”
谢怀与眉心微低，却未阻拦。清谷道长把上她的脉搏，片刻后表情愈加严肃，笑意收敛起来，抬眼和谢怀与对视一眼后便明白了大概，找了个由头打发了秦攸宜回去休息后才开口询问谢怀与。“她可是陇西秦氏的人？”
“是。”
清谷道长嘴唇动了几动，开口说道：“陇西秦氏为先帝打江山立下不朽功绩，秦氏皆为我朝心腹爱将，她竟…你知晓她的武脉被人封印之事？”
“不久前才知道。”
清谷道长沉下神色，“此封印若不解除，待她年岁增长，身体状态也会每况愈下，能这般封印秦氏女武脉的人，怕是只有秦家人能做到。”
“道长，此封印可否解除？”
盈盈的月光透过窗棂投进屋中，半置于暗处的谢怀与的神情越显得晦暗不明。“可解。”
清谷道长略加思索一番后说道：“只是需得一味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都夷，此物甚是难寻。”
“我会寻来此物。”
谢怀与起身，朝着清谷道长抱拳行礼，在此期间，她…还劳烦道长多加照拂。”
清谷道长如何看不出谢怀与的心思，只是…他眼里的疑惑之色越来越强烈，在谢怀与离开前叫住了他。“呈桉，她可知秦谢两家的恩怨？”
谢怀与步子骤然停住，却并未回头，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化解的愁绪，“她无需知道。”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今世，他只愿秦攸宜安稳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