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是吗？”
听到小姑娘意味明显的拒绝，季晔有些讶异地轻挑了一下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浓稠的墨色，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戏谑。
“如果你执意不肯跟我说晚安的话。”
季晔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文玖言半隐在暗处的脸颊，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痞痞的坏笑。
“你眼前的这个流氓，”
“可能会做出比你想象之中要更加流氓的事情了。”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寂静安谧的楼道内显得格外的魅惑，字里行间却又带着极为明显的威胁意味。
似暗夜里的精灵，在不知不觉之中，蛊惑着人的心。
说着，季晔就往文玖言的面前又走了一步，步步紧逼。
文玖言为了避免碰到他，便一直忙不迭地往后退去，直到她的后背抵上了洁白坚硬的墙壁。
再无退路。
文玖言抬眸，正巧对上季晔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此刻那双眸子里似泼了一潭浓墨一般，幽深得看不见底，更是丝毫分辨不出他眼底的情绪。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不让你回家。”
季晔挑了挑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痞气，他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去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许是被季晔的阵势给吓住了，文玖言的心里竟然莫名地感觉到有些慌乱。
但她也不闪躲，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季晔的眸子，那双大大的杏眼里仿佛盈着一层淡淡的水光，澄澈清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季晔，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小姑娘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他，委委屈屈的小奶音听得季晔的心尖儿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哪有人会逼着别人跟他说晚安啊？”
小姑娘甜软的小奶音里隐约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听上去是委屈极了。
“也就只有你才会这样不讲道理。”
季晔感觉到内心有些慌乱，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强迫自己敛下心底的那份躁动不安的情绪，也不再坚持原有的想法。
他强迫自己从小姑娘白皙娇嫩的脸蛋上移开了视线，如樱花般的嘴唇一开一合，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五个字，声音闷闷的。
“不说就算了。”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暗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可能是他太过于着急了。
说话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就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
现在细细回想起刚才说的那句话，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怎么可以对文玖言那样说话？
就感觉是在威胁别人一样。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让小朋友跟他说晚安啊？
什么身份都没有。
这么一想，小姑娘感到生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今天晚上，他真的有点过于冲动了。
他不应该这样做的，这样会吓到人家小姑娘的。
就在季晔转过身准备往对面走的时候，身后突然猝不及防地传来一道清软的小奶音。
“晚安。”
文玖言看着季晔高大挺拔的背影，最终还是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
末了，她又忿忿不平地补充了三个字，刻意把音量拔的很高。
“幼稚鬼！”
季晔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停，昏暗的楼道里又重归于寂静。
季晔看着楼道，眼底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弯起一丝很淡的浅笑。
“幼稚鬼？”
他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文玖言刚才说他的话，好看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他真的有那么幼稚吗？
非要执拗地让一个小姑娘跟他说一声晚安。
如果不说，就不让人家走。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啊。
小朋友说的没错。
他纯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幼稚鬼。
想到这儿，季晔情不自禁地唇角微弯，嘴角的酒窝初显，眼底的那抹笑意直达眼底。
......
“别哭了。”
“我求求你别哭了。”
“看见你哭，我心疼。”
季晔猛地睁开了眼，只见眼前并没有哭泣的文玖言，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原来他是做噩梦了。
季晔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那一层细细密密的虚汗，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这一切都并不是真的。
都是假的。
季晔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厚厚的被子，就下了床。
他拉开卧室的门，到客厅的茶几上拿起了那个玻璃杯，从茶壶里倒了半杯热水，抿了一口。
燥热不安的心脏这才稍微跳动地平缓了一点。
刚才他梦见文玖言站在他的面前，什么话都没对他说。
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地一直不停地顺着小姑娘白皙精致的脸颊往下掉。
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紧抿着嘴唇什么也不说。
他觉得心慌的不行。
看见小姑娘哭，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心疼的厉害。
就连心尖儿都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儿。
然后他就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给吓醒了。
醒来之后，才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是，他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他只是有些害怕。
担心他的小朋友受了别人的欺负。
这么想着，季晔一时之间竟然莫名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堵的慌。
他轻轻地把玻璃杯放到了大理石材质的茶几上，抬眸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紧闭着的房门，便迈着长腿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深紫色的窗帘拉得紧紧的，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亮，只有那一道细小的缝隙里隐约透进来些许暗黄色的光。是街边的路灯。
四下里静谧无声，浓稠绵密的黑暗铺天盖地地朝着季晔袭来。
他被这无边的黑暗和静谧所包围，所裹挟，深陷其中。
季晔莫名地觉得有些压抑，心里没来由的觉得闷得慌。
此刻也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满脑子都还是文玖言哭红的小鹿眼和小声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