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苗苗笑了，脸上露出一对甜甜的小梨涡：“我好啦，别担心。”
听这两个小姑娘在店里聊起天来，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你俩还买不买东西？”
“买买买，”张苗苗连忙掏钱，然后又皱着秀气的鼻子嗅了嗅：“今天是不是有油条啊？好香的味道。”
中年男人依旧板着个脸：“今天有油条，还剩几根，估计再过半个钟头就卖没了。”
油条！
张苗苗听得直咽口水，在知青点她们三个女知青轮流做饭，大家都不咋会做。
关键是，也没啥好做的，缺油少肉的，她闻到这油条的香气都快馋死了，于是忙不迭道：“给我来一根……”
张苗苗想到林秋佳在身边，说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给我来两根油条。”
“油条富强粉做的，一两一根，一根四分钱加半两粮票。”
中年男人一板一眼答道，
这时候吃油条是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一根油条毕竟要半两粮票，在大家都饿肚子勒紧裤腰带的时候，粮食就是救命用的。
用来买油条实在是过于奢侈了。
林秋佳也知道这个道理，心中微微惊讶。
这个张苗苗看来家庭条件不错。
不然的话依照她这个小身板，恐怕下地干活累死也挣不够口粮养活自己。
中年男人把红糖冰棍和奶油冰糕递给林秋佳和张苗苗，又包了两根油条。
林琳把其中的一根塞给林秋佳，有些不好意思：“秋佳，我能不能，能不能搭你的车回去，拖拉机上就我一个女同志……”
“没事，你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回去，”林秋佳把油条又推给她：“一个钟头后你在供销社门口等我咋样？”
“哎，好！”
林琳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林秋佳举着红糖冰棍走了出去，推着车子走远了才撕开包装纸，舔了舔红糖冰棍，一股清凉甜滋滋的红糖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香甜又解暑。
林秋佳叼着冰棍跨上自行车潇洒地蹬远了。
每次看各种年代文，女主必会去一个地方。
那就是黑市。
林秋佳也想去找找看看黑市在哪。
不过事实证明，林秋佳想太多了。
叼着红糖冰棍转了一大圈，冰棍都在嘴里化完了，林秋佳也没找到哪个可疑的地方像黑市。
想想也是，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了，那还能叫黑市吗。
转了一圈后，林秋佳把自行车停到医院门口。
她还是不死心，想去碰碰运气弄一点票用。
不拘什么票，她现在手上可是空空如也。
走进医院，来来往往都是护士和病人，偶尔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路过。
林秋佳走了几步，就听到前面医生办公室里传出一阵争论声。
“医生啊，我老伴他贫血这么厉害，您就给开个证明，让我去买点猪肝吧。”
一个苍老的女声在苦苦哀求。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医生声音却冰冷无情。
“贫血的人多的去了，你老伴贫血有人家遇到事故流血的严重？人家还没找我开证明买猪肝呢，你们倒先嚷嚷上了！”
林秋佳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小时候就听长辈说过，在这个年代想买点牛奶或者其他的营养品，都得要医院的医生开证明才能买得到。
像猪肝算是辅助治疗贫血的营养品了，自然紧俏。
最棘手的还是那个必须由医生开出的“证明”。
若是和医生不熟悉，他凭什么给你开？
所以很多人就要先物色医生，打通关节，给医生“捎带”两盒香烟或一包点心之类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医生的态度也太差了点吧……
林秋佳从医生办公室门前走过，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上了年纪女人的背影。
她脊背微微佝偻着，透露出几分凄苦的味道。
林秋佳快步找到一个女厕所，走进去见四下无人就闪身去了超市。
林秋佳先走到倒塌的货架旁边看了看，她之前吃完的那包薯片只剩包装袋了。
果然超市的东西不是无限量的。
林秋佳有些遗憾。
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了，有这么多东西已经很好了。
林秋佳从卖鸡蛋的柜台上翻出一个竹编篮子，往里面放了十来个鸡蛋，然后去卖肉的地方看了看。
果然猪的各个部位都被分割的好好的，新鲜的猪肝有十好几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冷鲜柜里。
林秋佳挑出一叶放到篮子里，想了想记得这个超市有自带的烘焙区，做的一种奶糕味道很不错，是纯鲜奶做的，奶香浓郁。
她倒是想弄点奶粉或者牛奶倒卖，可是超市的奶粉和牛奶都带着包装呢，太扎眼了她不敢。
于是林秋佳包了六块奶糕也放到篮子里，在篮子上面盖了块蓝布，一闪身又出了超市。
林秋佳挎着篮子走了两步，就看到那个上年纪的女人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低着头，身形似乎更佝偻了一些。
林秋佳走上前去，小声问道：“这位奶奶，您是不是要买猪肝啊？”老妇人听到林秋佳的话，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
这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老妇人连忙拉着林秋佳的手腕，三两步把她扯到一个角落里。
“小姑娘，你话可不能乱说啊。”
老妇人面上满是警惕：“咱们都是新社会的老百姓，可不是那种私下里买卖……”
林秋佳迅速地掀起蓝布给老妇人看了一眼，老妇人看清楚篮子里面的东西后，还没说完的话立马卡壳了。
老妇人脸色激动起来，努力压低声音道：“小姑娘，你这些都……？”
林秋佳点点头：“都卖。”
老妇人脸色一阵风云莫测，随后还是咬了咬牙坚定下来：“我买。”
“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老妇人往医院大门口走，林秋佳正想跟过去并排走，老妇人却制止了她。
“你就跟在我后面，离十米远，不要太近。”
说着她便一马当先地大步走了。
林秋佳瞠目结舌。
好家伙，买卖个东西像地下接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