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期,芷桦班上有一个号称“小张学友”的男生——健。能被称为“小张学友”,顾名思义,此人的唱功非同凡响。除此之外,这个看上去干净利落的男生还是一位颇有绅士范儿的正人君子。
由于班上女多男少的先天不足,导致每次大扫除的时候,为数不多的男生都要长出三头六臂才能应付得来。尽管劳动场面异常混乱,现场音效异常嘈杂,但每当健出现的时候,总会带着一脸的笑容,这一点不仅让很多男同学由衷地钦佩,更让很多女同学不由地倾心。
或许是从未接触过如此热情的男同学,所以,芷桦起初还是比较排斥和健正面交流的。然而,不久后的一次串座却让他们成为了前后桌,于是,芷桦对健的了解也正式开始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芷桦终于认识到,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绝不应该仅凭第一印象,因为很多人的内秀是在真正相处后才能看出来的,比如健。
除了热情之外,芷桦逐渐发觉,健还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那是他们刚被分到前后桌不久的一天下午,跟随芷桦多年的胃痛再次发作了。尽管当时是一节自习课,又没有老师在,大家都很放松,但这个原本可以自由活动的机会却硬是被胃痛完全占据了。
同桌小妍见状,连忙拿来热水给芷桦喝,可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缓解作用。眼看着芷桦被胃痛折磨得面色苍白、额头冒汗,小妍不知哪儿来的想法,居然一边拍着健的椅子,一边大喊:“喂,你快看看陈芷桦,她胃疼得不行了,怎么办啊?”
健连忙转身,看到了已经趴在课桌上的芷桦后,先是关心地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便侧着身子开始想办法。问题是,他既不是医生,身上也没有胃药,究竟该怎么帮芷桦止住疼痛呢?
苦思冥想了一阵子,他终于冒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治病良方”——
健:陈同学,我不知道你还有胃疼的毛病,今后我一定准备点儿胃药放在抽屉里以备不时之需,但是现在,我只能兵行险招了!
“兵行险招”,光是这四个字,就足以让芷桦和小妍大吃一惊。
小妍:喂,你要干什么啊?我是让你帮忙想办法的,你千万别胡来啊!
健:呵呵,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哪敢呀!
说完,健看着芷桦小声说道:我也没什么别的特长,这样吧,我唱歌给你听如何?
“啊?!”
健的话音刚落,芷桦和小妍同时发出了异常惊讶的声音。
小妍:唱歌?这个时候你说你要唱歌?!如果唱歌能治病,那还要医院干什么?
健:你别激动啊,我都说是兵行险招了不是吗?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她能在听我唱歌的过程中转移注意力,这样说不定她就感觉不到胃疼了!
小妍稍加思索,勉强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就试试吧!
被疼痛包围的芷桦已经没有力气提出反对意见了,无奈之下只好配合小妍和健研究出来的方法。只是,她显然有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无力感。
健先是照例清了清嗓子,然后很快的,第一首治病良曲便飘进了芷桦的耳朵:
“说好了不回头,不想承诺,缘分尽了你别过头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逗留,我想是你爱过我
只是有无尽头都是如果,什么感受我能带走
眼泪可以不留,心碎不能久,看我能否得自由……”
芷桦虽然不及健那么钟爱歌神张学友,但只听他唱了没几句,她就可以判断出这不是歌神的歌曲。“尽管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既不知道原唱是谁,也不清楚歌曲叫什么名字,但是,这首歌真的不错听呀!”
因为想知道关于这首歌的信息,所以芷桦不自觉地认真起来,不仅认真听着健的演唱,还认真地在脑中搜寻着,希望她的脑容量里留有关于这首歌的内容。于是,她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了;于是,她果然忽略了胃痛带来的折磨;于是,她开始抬起头,带着思考的眼神继续听歌。
初见成效后,健的歌声并没有戛然而止,而是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但无论唱多少首歌,他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那些好听却不常听到的歌曲,当然,也包括粤语、英文等“鸟语”歌曲。
由于健的歌声连续不断,慢慢地引来了很多同学的注意,因此,大家纷纷停止了闲聊胡闹,转而安安静静地聆听起健的演唱来。
随着关注的同学越来越多,鼓掌、叫好的声音也就随之此消彼长。只是,除了小妍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场特别的“演唱会”究竟为何而来。
当芷桦的胃痛终于停止的时候,当健的嗓子终于从美声唱到摇滚的时候,下课铃声也终于响起了。
事后,小妍曾问过健,当时为什么不选一些脍炙人口的歌来唱?健的回答是:“因为我觉得这些好听但又不为大众所熟知的歌,更能激起她的求知欲,她一边听歌一边猜测,转移注意力的目标不就提高了一倍吗?”
尽管听歌治胃病是个很奇特的“药方”,但通过这次“治疗”,芷桦也真切地认识到健的唱功和人品。所以,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在不久后的一次班会上,她主动请缨和健合唱了一首歌神的粤语歌曲——《接近》。
再后来,班上进行班干选举,健以超高人气登上了班长的宝座。而早在升入高中之前就笃定再也不当班干的芷桦,却因为健的拜托而无奈接下了团支书的工作。在芷桦和健的相互配合下,整个班级的积极性很快就被这两位“领导”带动了起来。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的,一旦接受了对方的性格、一旦建立起某种默契,友情的雏形也就随之形成了。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接受”都是爱的起点,也并非所有的“默契”都是爱的源头,因为,有种“心照不宣”,它叫做“友谊”!芷桦和健之间就存在着这份革命友谊,只可惜,大海并不知道!
站在一个男朋友的立场,他只相信他看到的一切,然后做出本能的反应,而不可能静下来分析清楚之后再行动,因为,那是爱的主观能动表现……
也许是因为太过熟悉,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愉快合作,慢慢的,健这位昔日的绅士也学会和芷桦开起了无聊的玩笑,有时甚至会趁芷桦不备而故意在身后吓她。
尽管芷桦也气也恼,但她毕竟了解健,知道他是没有恶意的,所以,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都会假装生气地对健进行警告加威胁,但也仅限于此。
就这样,大家顺顺利利地走过了高中的两年时光,并一同升入了高三的紧张备考阶段。
当时,为了方便教学管理,校方将高三学年进行了一次彻底整合,把原本的八个班级合并成了四个班。照理说,班上来了这么多新同学,大家应该开心才对。怎奈高考的压力不但让同学们无心交友,反而在无形中让大家感到了一丝慌张。
好在芷桦和健还在同一个班级,而且依然是同学兼拍档。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两个人对对方的感觉似乎又亲切了许多。所以,从暑假补课开始,健偶尔会在放学的时候和芷桦、小欣一起走出校门。这是一个不约而同的习惯,更是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直到大海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份和谐……
事实上,在最初接芷桦放学的时候,大海还是见过健几次的,也见到了他和芷桦开玩笑时的画面。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忍住了。不过,爱憎分明的他还是小心眼地记住了健的模样。
深冬的某个傍晚,在赶去接芷桦放学之前,大海被老八等人拉去“扫校”。虽然基于对芷桦的承诺,他并没怎么动手参与,但血气方刚的男生遇到这种场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发泄这股冲劲儿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在芷桦身旁徘徊的健。
依然是芷桦、小欣和健三个人一同走出校门,健依然走在芷桦的左边,也依然和两个女孩儿有说有笑,直到三人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大海后,健和小欣才快速离开了。
芷桦像往常一样走到大海面前,准备和他步行回家。可是,那时的大海却没有按套路出牌,不但笑容全失,反而有种诡异的“杀气”。
细心的芷桦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份不对劲,于是她一边在大海眼前挥手,一边不解地问道:“喂,你看什么呢?走呀!”
大海看了看芷桦,又看了看健离开的方向。末了,他对芷桦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解决点儿事!”
在大海转身迈步之前,芷桦一把拉住了大海的手臂:“等等,你要解决什么?”
大海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种孩子般的稚气表情,却又极其认真地说:“我是要去警告那小子,和女孩儿开玩笑是要讲分寸的!但是,对我老婆就连有分寸的玩笑都不能开,否则我就……”说着,他握起了右拳。
“欸,他是我的同学,而且是很好的朋友!虽然他喜欢开玩笑,但他没有恶意的!拜托拜托,别给我惹事儿了,成吗?”面对着眼前这个“幼稚”的“大朋友”,芷桦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她有把握可以压制住大海的冲动,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甜蜜。
是因为大海的霸道而让她感受到了被重视、被呵护的安全感吗?当时的芷桦并不能肯定这种感觉,可是此时此刻,她终于可以完全确定——的确,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