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达成一致,又问了些苍云海那边的事情,可惜苍云海出身掮客刺客,又有在戚家酒楼小住的历史,香九郎并不信任他,只是使唤他跑腿,因此苍云海也得不到什么太机密的消息。
“我与他说好,将来他干掉了李仙踪,你就是我的。”苍云海大大咧咧地说,“不过有没有这一条,当时那情况,他身边没有别的人手,也只能用我。我说这一条绝对是凭着本心,他也只能这样。”
“该不会他是用什么邪法让你只能说实话吧?”明月出挑眉看着苍云海。
苍云海一拍手:“小美人儿果然聪明。要不是他知道我这是大实话,他连跑腿的活儿也不会分给我,更不能让我活到现在。”
“你小心些吧,没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还是别往这边跑了。”明月出担心。
苍云海摆摆手:“也还好。这个香九郎若说弱点么,也有一样,就是他虽然不信我,但他离不开我的榻上功夫,因此只要不被他发现,我不至于就能死了。你们可是不知道,这家伙恨不得一晚十男九女,连七皇子都满足不了。”
明月出差点一头磕死在床头。
这是什么神展开?!男女不忌?十八个一起?!不是,苍云海靠这个讨生活?!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这,这……
“这个孙子!”屠博衍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明月出倒是知道屠博衍怎么想的,这个躯壳是屠大神的躯壳转世投胎的,虽然么是转世投胎,不能算同一个,但往根源来说,也还是同一个。总不能以后等着苍云海归西了,捏着鼻子洗洗,若无其事接着用?明月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罢了,让他活他这一辈子吧。”屠博衍已然放弃。
明月出只能赶紧吹彩虹屁:“这也是你心地善良,要是换了别的权贵子弟,直接把苍云海杀了,他一死这个躯壳就恢复出厂设置,你修补翻新住回去,还不是水到渠成?”
可是屠博衍始终不愿意为了自己,杀了另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他们还没有找到图谱方法能够让屠博衍彻底脱离明月出的身体,但如果杀了苍云海拿回躯壳,至少屠博衍也不用琅玕木那样的玉身,施展法术也好,日常起居坐卧也好,受到的限制要少了很多,但偏偏屠博衍就是不想那样做。
“他是他,我是我。他有他的一辈子,我有我的。他不属于我,我也不想要。”屠博衍冷哼一声,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
两人弄走了苍云海,又在镜湖书房汇合,按照之前约定,努力想着各种可能,密密麻麻都写了下来。最后明月出看着那本思维导图,深深觉得,真没白把这种笔记方式教给屠博衍,人家学霸拿思维导图御敌,拯救天下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明月出吃着荷花酥,斜昵着一脸认真的屠博衍,果然男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特别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别闹。”屠博衍停笔,瞪了明月出一眼。
“琅玕玉的不好做,怎么总是差一步呢。”明月出想起这件事情,这么好看的人只能在梦里看可不行,早点做好了,梦醒以后也能见到多好啊。
“我也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大约是少一样材料,只是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屠博衍摇摇头,“先不想这个,我还有个想法,或许——”
于是屠大神又开始分析。
哎,脑子里就没装什么儿女情长。
“老铁,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啊。”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多时候都很大,但也有很小的时候,不仅很小,还是负数。
等负数一拔出来变成正数,香九郎也不叫人清洗,懒洋洋地问:“太子的人马,数量几何?”
韩丙庚想起苍云海便觉得气闷,可来了五臧之后,香九郎愈加可怕了,韩丙庚委实不敢多说话,只能老实回答:“苍先生做了女装,日夜歌舞,查出来十一个,但苍先生说只怕不止这个数。”
“女装?”香九郎想想苍云海平平无奇的路人脸,“能好看么?”
韩丙庚万万没想到香九郎的脑子拐到这个上面去,只能继续老实回答:“苍先生易容来着。”
“哦,也是。”香九郎想起苍云海的易容术,果然是精妙的,只要他见过的就能易容出来,虽然说话办事还是不像,当不了什么细作,糊弄不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但糊弄糊弄普通人足够了,更别提扮成各式各样的人,比如七皇子,比如长安的天后,嗯,这番七十二变用在特殊的地方,倒是别有一番情绪。
韩丙庚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那我这就走了。”说着,他还真起身就走了,临走前还对香九郎打了一个招呼:“你那一队侍卫,我都帮你安顿好了,吃住都是上等,但不起眼。”
“好,你这事情办的不错。”香九郎也没有说别的,更没有像从前那样留一留韩丙庚。
韩丙庚更觉得忌恨且气馁。自从来了五臧,能人异士多了,可用的人手也多了,这个人就——
“你站一下。”香九郎突然又开口。
韩丙庚只觉得头皮一炸,吓得差点跪下来。
香九郎光着脚拽了一件白狐披风,披在韩丙庚身上:“你现在的身份,是很不方便的,也很不安全,我不能让你出去冒险。这狐裘吸取月华之后,会变得透明,但却刀枪不入,宛若盔甲。”
韩丙庚不敢信,又不敢不信,只能系上了白狐披风,努力表现得感激涕零,柔情万种。
香九郎顺着白狐披风的带子往下看了看,又一把将韩丙庚拉了回来,将白狐披风往韩丙庚的脸上一罩,扯掉了那条刚穿上的裤子。
韩丙庚脑子一热,翻身就要把香九郎压在下面。
香九郎脸一冷,韩丙庚这才想起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这人何人,连忙乖乖背过去。
“你在外面如何手段我不管,在我这里,就老实着。”香九郎不咸不淡地说。
韩丙庚吓得发抖,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红又烫人。
“这里不比从前,不过你也不会受委屈。昨天那个,我看着很像那胭脂英雄家的老三,那个老三我记得没了。当初也被你撺掇得不行。你要是喜欢那种,再给你找几个玩着吧。”香九郎倒是不在意,如今韩丙庚也不过就是一个物件儿,只是用着顺手,还没扔罢了。
韩丙庚大概也知道,只能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答应了,又把脊背深深地凹下去,声音也长长短短地凹下去了。
不多时,香九郎起身,也不管晕过去的韩丙庚,兀自喊了一位侍女:“帮我洗洗。”
那位侍女虽然看着一副平凡模样,不过是五臧寻常的老百姓罢了,可却丝毫不畏惧香九郎那一身妖气邪气,帮香九郎烧水沐浴,洗完以后香九郎换了一间屋子,自斟自饮:“你也先回去吧,我用法术送你,你去换那个绿眼睛的美人来,这几晚都是男的,我也想换换口味。”说着,香九郎递给那侍女一个卷轴。
侍女拿了卷轴出去,过一会儿送进来一个棕色卷发绿色眼睛的异域美人,用绝代风华四个字形容,亦不为过。
“南南。”香九郎招手。
那异域美人南南一步一步蹭到香九郎身边。
香九郎摸着南南的脸:“你有什么目的,还是打算?要不要我把你的姐姐弄了来?”
“不,不了。”南南摇头,“姐姐性子柔弱,这里人多,她会说错话。”
香九郎嗯了一声:“你倒是乖,也忠心,为了我什么都肯做。”
“若不是九郎,我早就没了,姐姐也没了。九郎救了我们姐妹的性命,保全了我的傻姐姐,就是保全了我。我们姐妹两条命,我来还给九郎,就这样。”那南南郑重地回答,她甚至双眼之中泛起泪光,“我永远也不能回到故乡,神也不会原谅这样的我。可我也不想回去,我们姐妹回去便是女巫,要被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神原谅不原谅又如何?!就因为我们是女子,我们生得漂亮!那些糟老头子穿着红衣服,早就把多少我们这样的人弄死了,那样的故乡有什么可惦念的!”
“是,那样的神使也不值得你们崇拜。”香九郎好像想起什么,用从未见过的怜爱语气摸着南南的卷发,“你在我这里,可以安心的。”
南南满脸泪流,此时此刻,她还哪里有一点异域美人的绝代风华,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离开了家,想要回去,却找不到路的小姑娘。
香九郎只觉得心中钝痛,几乎不能呼吸,他紧紧抱住了南南,手臂颤抖,双手冰凉。可不过是片刻,甚至只是片刻里的一小片时间,香九郎又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拍了拍南南的脸,喊了人端来吃的:“先吃点吧,一会儿可要累的。”
南南不懂,南南只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觉得九郎心里也有和她一样的痛,但是怎样痛,她真的不懂。九郎这样的男子,要什么有什么,又深得七皇子看重,怎么会懂她们这样的女儿家的苦楚呢?
但是南南是个务实的,她无法抚平九郎的痛,那就让九郎多点快活,一个也行,两个也罢,九郎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大概是南南脸上的心思太好懂了,香九郎果然赞许地点点头:“什么都行么?”
“什么都行。”南南不假思索地回答。
“张嘴。”香九郎说着,便料理开了。
又过了一阵子,南南也用水洗净了头脸,脱了大衣裳爬了上来。
点心盘子里有一份手剥笋,用的是翠绿的野生小笋,吃得就是这么一口野味,香九郎指尖跳动,一层一层剥了笋皮,露出白嫩的笋节来,又毫不怜惜地扒开笋节,露出粉红莹润的笋心,狠狠嘬了一口。
“嗯,新鲜的,咸度恰好。”香九郎称赞一句。
南南也吃了那条笋,只是吃的多了受不住,不得已又叫了别的美丽女郎来,横竖这地方也算是五臧白国七皇子的地盘,美人比放在荷包里赏人的金瓜子还多。所以南南也知道,自己一个就行了,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西西人蠢,不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