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砚即将推门的动作一停，回头看着唐湛，眼眸复杂。
唐湛继续说道：“钟妍现在的状态很差。伯母离开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再去打扰她。”
程云砚犹豫一瞬，最终像是妥协一般：“好，那我过一段时间再来看她。”
唐湛应了一声。
就在程云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病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穿着病号服的钟妍，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进来说吧。”
唐湛和程云砚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跟着钟妍进的病房。
钟妍抬眼看着程云砚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程舟舟？”
程云砚轻叹了一口气：“我是偶然间看到你肩上那个菱形纹身，心里才有了猜测的，后来在你想进医学社的时候，血清检测报告上，才确定是你。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跟你开口。”
程云砚顿了顿又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哥哥，而且……家里人都很想你，希望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能跟我回去。”
钟妍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攥了攥，她眼神深重：“可以。但不过你得给我时间处理完这边的事情。”
她这么痛快的应允，让程云砚和唐湛都有些吃惊。
他们预期的最坏结果，就是钟妍不回程家。
程云砚回神之后，点了点头：“你想要多长时间都可以。我已经告诉了奶奶，找到你的事情。他老人家也在等着你回去。”
“好。”钟妍淡漠的应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程云砚的目光暗淡了一瞬：“没有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看到我，我先离开。”
话说完，程云砚就起身走出病房，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唐湛皱着眉头，心里莫名压抑，他走到钟妍身边，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对你来说，做出这个选择很难。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不用这么为难自己。程家那边有我对付。”
钟妍把头倒在唐湛的身上，闻着他身上清淡的古龙香水味道，像是汲取力量。
她眼神疲惫的开口：“我妈临走之前告诉我的身世，就是希望我能回到程家。她希望在她走之后，还有人能继续照顾我。”
唐湛伸手用力地揽住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温柔：“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也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钟妍闭了闭眼：“好。”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在萧芸刚走的那几个晚上，她每天都是噩梦缠身。
随处都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偏差一脚就会粉身碎骨。
每当这个时候，头顶总是会响起唐湛温和有力的嗓音：“妍妍，别怕。”
就是这四个字才让钟妍挺过了最难熬的几个夜晚。
对她来说，唐湛早已经不是普通恋人，而是一种类似信仰的力量。
而与此同时，第一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乔星辉像是发疯一般，把桌上摆着的药物以及各种营养品全都摔在地上。
他怒吼着：“滚，你们都给我滚！”
乔嫣然被吓得瑟瑟发抖，眼里含泪的上前说道：“哥，你一定要配合治疗，医生说你的腿还有机会再站起来的。”
“站起来？”
乔星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低头看着自己打满石膏的两条腿，自嘲的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吗？我是瘫痪，我是个废物。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乔嫣然的眼泪瞬间流得更凶，她扑过去，紧紧地握住乔兴辉的手，不断的摇头否认：“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才不是废物。”
“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难道还不算废物吗？我从众人敬仰的乔公子瞬间变成了双腿瘫痪的可怜虫。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乔星辉一边说着，一边发疯似的拍着自己的两条腿。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屈辱和窝囊过。
他只记得事发当天他喝了不少的酒，后来遇到了车祸。
可谁想到就是这么一起车祸，让他变成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站起来的废物。
乔嫣然一边哭着，一边去拉他自残的手：“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就在这时，乔父乔母也急忙冲进了病房，看着乔星辉这幅疯狂的样子，连忙丢下了手里的东西。
乔母快要哭出声来：“星辉，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乔星辉眼神萧然，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我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你们还管我干什么？与其让我这么活着，还不如让我去死。”
从天之骄子到人人唾弃的蝼蚁，这种天差地别的对比，才让他更加难受。
乔父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不就是腿废了吗？这一点事情也值得你在这里寻死觅活。你别忘了，你是我乔家的男人。”
乔星辉动了动嘴唇，声音苦涩：“爸。”
“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好好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还是有一定的几率能站起来的。另外，我已经去查了你事发当天的监控，不管是什么人，敢把你毁成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乔父冷哼着说道。
他是白手起家，商场漂浮这么多年才把家业做到这么大。
乔星辉是他最好的继承人，一旦是毁了他，就相当于是毁了乔家。
病房门突然敲响，主治医生带着检查结果走了进来。
他推了推面上的眼镜，语气严肃的说道：“我们已经重新检查了乔少爷的腿部伤势，发现这种程度的碎裂不可能是车祸造成的。”
最后这一句话，如同在死寂的病房里，扔下一个惊天巨雷。
空气寂静几瞬，才听到乔星辉颤抖的声音：“你的意思是有人趁着我车祸昏迷的时候，敲碎了我的膝盖。”
“准确来说，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对方似乎很了解人体构造，直接敲碎了膝盖的关键交接，这才是造成您不能再站起来的原因。另外，您腿部的肌肉组织像是被某种药物灼烧，不能再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