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娘恕罪,昨夜您伤势过重,又中了毒,卑职担心柳府上的大夫不知如何解毒,便自作主张的,将娘娘接来寒舍,不过卑职已经派人知会柳老爷,您的随从已经在院外等候。”一场空脸上浮起几分惶恐来说道,毕恭毕敬的。
“这是你家?”而柳嫔却幽然问道,这时候她才仔细观察周围来,眼睛里却又莫名的有几分兴趣来。
“回娘娘,这正是卑职的寒舍,让您屈尊,卑职有罪。”一场空说道,他的恭敬中似乎又有几分随意,只是让人不易察觉。
柳瑾儿看到院子里的两盆海棠,便好奇的走过去,她自在的扶着一场空的手,好像此时一场空就是她的随从宫女太监一般。
一场空脸上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去,毕竟柳瑾儿的身份可不一般,他在她面前,自然只是个卑微的下人,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柳瑾儿走到那两盆海棠面前,此时并非是海棠开花的季节,不过那海棠树却长得极好,那绿油油的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水滴,婢女刚刚浇过水,看起来很是清新怡人。
“呵呵,这两盆海棠,你倒养的挺好。”柳瑾儿伸手抚了抚那湿润的叶片,轻轻笑着说道。
“并非是卑职养得好,而是娘娘府上的海棠,名贵不同凡响罢了。”一场空笑了笑说道,将那客套的漂亮话说的滴水不漏。
“呵,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说起话来,却是油嘴滑舌。”而柳瑾儿却一个冷笑,白了那一场空一眼,毫不留情的。
“呃——”一场空愣住,被噎住了,一时间只能讪讪的笑着。
哎,这个柳嫔还真是个难伺候的主,有完没完了!昨晚就应当让她死了算了!他心里暗暗仰天长啸道。
“我要出去走走——”刘柳瑾儿又转而朝外院走去,一场空连忙松了一口气,他谄媚的笑道:
“嘿嘿,那如画姑娘已经在外面屋里候着了,卑职将她们唤来伺候娘娘吧。”
昨晚他派门仆去柳府报信之后,柳府便派了丫鬟侍卫,还有大夫们,火急火燎的来伺候着了,不过却只有一场空一人知道怎么解那西域的毒,所以那些人也都只好在外院的屋里歇息着。
“这是你的家,自然是你伺候我了。”而柳嫔却幽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理直气壮的。
一场空哑然无奈,只能苦笑连连的跟上去,跟在她身旁仔细搀扶伺候着,而此时那屋子里的宁小仇,都还在呼呼大睡着,在梦里作威作福的。
柳瑾儿走出内院,从幽静的小径上,穿过那外面的院子,随后打开大门,好奇的走了出去,而此时街上,那叫一个热闹。
柳瑾儿虽然素面朝天,衣裳也未曾换的齐整,可是此时她却全然不在乎,而门口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根本不认识她是谁,人们各自忙碌着,在来往的人群当中,清汤挂面的柳瑾儿显得有些狼狈。
街上来来往往的,有晨起喝早茶的贵族公子,有绣衣华裙的曼妙女子,车水马龙,热闹繁华。
她忍不住走到那集市上去,细细的看着四周的鲜活喧嚣,仿佛这时候,她已经不再是什么宫里的柳嫔娘娘,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嫔妃,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呵呵,娘娘,您身体还未痊愈,还是回去歇着吧,这外边吵得很。”一场空笑着劝说道。
而柳瑾儿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兴致勃勃的在街上游走,流连忘返。
她记得在她初遇朱炎烨的时候,闹市中也是这般的热闹,而她已经许久未曾亲眼目睹上京的繁华,她是在上京出生的,自幼她便是柳家的掌上明珠,张扬热烈的千金大小姐,曾经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像上京城一般繁荣似锦,可是却没想到,她真实的人生竟然这般荒凉苦闷。
她的挚爱,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梦,她的孤寂,无人能体会,甚至连她自己也都麻木了,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悲,什么是欢。
“喂,你会不会做菜?”那柳瑾儿一路逛到了菜市上去,她看着那些新鲜的瓜果蔬菜,直接瞥了一眼身旁的一场空,语气依然傲慢的问道。
“啊?卑职、卑职比不得宫里的御厨。”一场空有些为难的笑起来说道。
而柳瑾儿根本没有等他回答,便自顾的上去,极为生疏的挑选起蔬菜瓜果来,那一场空只得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一边负责付银子,一边负责提东西。
宁小仇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她顿时吓得跑了出去,头发凌乱的胡乱跑起来,正当她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却看见柳瑾儿跟一场空从外面回来,那柳瑾儿气色好了不少,可是一场空却好像病了,他脖子上挂着一串大蒜头,一串红辣椒,还有两颗大青菜,那只断手的手臂上也不能幸免的挂着一大篮子的瓜果,而另一只手上,却提着一只野鸡,看上去,像是个刚刚进城来的乡巴佬。
“哇塞,你们这是要做啥好吃的?”宁小仇打着哈欠,模样惊讶的问道。
“呵呵,凑、凑合点吃吧——”一场空满脸苦笑道,而柳瑾儿却一记狠瞪,让他不得自觉的往后厨溜去。
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一场空心中不断自我安慰着。
宁小仇一边拨着凌乱不堪的长发,一边眨巴着眼睛目送一场空那苦闷的背影离去,她走到柳瑾儿身边,上下左右的仔细检查起来。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柳瑾儿没好气的说道,昨夜她们出生入死,劫后余生,如今再看对方,好像都觉得更顺眼了许多。
“不行,我得好好看看,昨夜你可是差点就嗝屁了——”宁小仇认真稳重的说道,柳瑾儿被她那模样逗得哭笑不得。
“好了,你赶紧去梳洗一番吧,然后去一趟修离的府上,别忘了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嘱托我们的事情。”而柳瑾儿却记着昨晚的事情,她认真的说道。
昨晚那样惨烈的情形,让她们有理由认定,那个女贼已经死了,那些杀手已经杀了人,然后逍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