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浮华,时间荏苒,一年又一年,一岁复一岁。
归终与摩拉克斯在归离原的生活,如今千百年有余。
在这千百年里,摩拉克斯依旧是不苟言笑,鲜少与人亲近。
因为归离原的日渐壮大。
引来了不少魔神觊觎,摩拉克斯便因此时常都在归离原外四处征战。
而归终便会打理好归离原的一切。
她以自己的智慧,建造了归终机,就算摩拉克斯不在,她也能护住归离原一方安宁。
归终特别喜欢在日晚黄昏时,坐在那棵榕树下,与百姓小孩围坐成一团,跟他们讲述摩拉克斯的故事。
人们也从归终的口中了解到庇护他们的魔神是多么骁勇善战,他不是嗜杀的魔神。
虽然总是一副难以亲近的模样,对人们也是拒之千里,但是他不会无故挑起战争。
他明白魔神间的战争对人类带来灾难往往都是毁天灭地的。
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的子民,守护着这片土地。
因为了解,人们不再惧怕摩拉克斯,在他们心中,摩拉克斯虽然不像归终那般亲近,但实际上是一位极其心软的魔神。
原初的摩拉克斯并不是一个讲究的魔神,因为辟谷,他不需要吃食,因为要战斗,所以对所用之物,也并不曾有过挑剔。
但是归终每每会在他征战回来之刻,替他沏上一壶好茶,为他端来亲手所做的摩拉肉和文火慢炖的腌笃鲜。
渐渐的,摩拉克斯也习惯了归终的存在,在外征战之时,看见开得极好的琉璃百合,他会想着带回给归终作为礼物。
在回到归离原之时,第一件事也是寻找归终的身影,对人类的食物仿佛也有了期待。
在此期间内,吴梵也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歌尘浪世真君,很会聊天真君,理山叠水真君,削月筑阳真君…
没有过多的磨损。
韶光抚月,天下人间,应承欢愉。
尘埃的智慧终究还是让岩石般的心变得柔软。
即使所需要的时间,长达千年。
但无奈好景不长。
在天理与天空岛的命令下,诸多魔神纷纷展开战斗,开始争夺尘世的王座。
魔神战争彻底爆发。
而摩拉克斯与归终为了保护治下的百姓,也毅然决然地参与征战。
摩拉克斯就此召集众仙,立下了璃月最初的契约,势必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他高举长枪,立下誓言:“此世群魔诸神并起,我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志愿洗涤四方,顾得浮生一隅。”
紧接着画面开始变得震荡,昏暗。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归离的神情也因为痛苦而显出狰狞之态。
有些记忆仿若骨刺,扎遍肌肤的每一寸,即便血肉模糊也不肯罢休。
她全身颤抖,双手艰难捏出指诀,仿若如鲠在喉,声音极其低哑,带着强烈的窒息感,“归生。”
……
周围的画面开始溃散,吴梵再次置身于现实。
这一次吴梵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也不像上一次那么难受。
他并没有出声安慰归离,面对这种沉重,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归离没有哭闹,拿起酒壶静默地喝着酒,“战争无论在哪里都是残酷的。”
“归终姐姐这一生,没有遗憾,她深爱着她的子民,她是为了保护归离原而死的。”
“摩拉克斯也不曾负了自己的承诺,护住了璃月,护住了归离的百姓。”
“唯一留存的遗憾是存活至今,知道真相的人。”
“狌狌知往,归终知来。”
“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对归终来说为治下的百姓谋取最大福祉是最重要之事,而对归离来说,归终便是她一生中唯一的光亮。
护住这光亮才是她的一生所愿。
“你千方百计想要取得尘世之锁,是想复活归终?”
吴梵迟疑地问道,复活一位魔神谈何容易,如果可以那这个世界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无法抚平的磨损了。
“我们是双生子,在归终姐姐消散的时候,我便以自身为祭,助得姐姐的一缕残魂得以留存在尘世之锁。”
“经过几千年的滋养,如今想要复活也并不是全无可能。”
吴梵似懂非懂地配合着点了点头。
以自身为祭的归离现在是灵魂的状态,作为一个实力并不强劲的魔神,却和钟离一样,对古今之事,通晓知详。
很明显归离在隐瞒着什么。
但是难得糊涂并不是什么坏事。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不会伤害到吴梵在乎的人,推波助澜亦无不可。
归离放下酒壶,拿起尘世之锁。
轻轻扣动一处机关。
尘世之锁开始剧烈震荡,慢慢地表面布满裂痕,散发着暗金色的光华。
随着光华渐亮,尘世之锁碎裂消散,化作尘埃,萦绕在空中。
渐渐化为人形。
看见这个画面吴梵心里突然想起了钟离的声音,必,完璧归赵…
“狌儿,好久不见,这个打扮很适合你。”
归终的声音渐渐清晰,温柔但却充满活力。
“姐姐!”
归离眼眶一紧,眼泪也在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扑倒在归终怀里。
归终轻轻抚摸着归离,享受着此刻的温情。
“姐姐,狌儿想你~”
这样子撒娇的归离,别说吴梵没有见过,就连归终也未曾见过自家小妹如此姿态。
归终一边安抚着归离,一边对着吴梵,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然后张望着四周,眼神变得稍显黯淡。
“归终?”
突然一个低沉且迟疑的男声从实验室门口传来。
钟离站在门口,却未曾往前一步。
对于钟离的情感,吴梵大概是明白的。
摩拉克斯一生征战无数,未尝一负,他又如何解不开尘土。
不愿解开的原因大概就像上一世作旅行者,不愿意使用花散里的面具一样罢了。
有些时候不说再见,便像不曾离去一般。
归终莞尔一笑,虽然已过千年,但是这个声音她不曾忘记。
“好久不见,摩拉克斯。”
归离也停止了哭泣,看了眼钟离,附在归终耳边悄声说了俩句,便回到了吴梵的戒指中。
“好久不见,归终…”
钟离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温暖的笑容,缓缓推开门,走了进来。
归终也欢快地向钟离走去,停在了钟离的身前,探头探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亦如初见时的模样。
“你变得和原来的你不一样了,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