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云听到这话当场急了:“你别瞎想啊,我们只是遇着熟人所以问了几句,你也不想想我们什么关系,我就算丢下……”“哎,有些话你可得想好再说啊!”
秦似玉笑着打断苏巧云的话,还拿眼神示意她看柜台旁瞧过来的萧荆山。她本是故作紧张打趣两句,这要是再让苏巧云说出点什么惊人之语来,不利于夫妻和睦可就不好了。“你——”苏巧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却也是笑道,“别说五百文了,便是五百两,也别想把我从你身边挖走!”
“可别,真要有人花一天五百两的高价修屋子的话,我肯定先抛弃你们抢着去做了。”
秦似玉一句话,引得桌边人都笑了。等得替眼前的病人拟了方子,秦似玉又问苏巧云:“是谁家那么阔气,花高价想修什么啊?”
她先前翻修屋顶的时候了解过行情,就算是平地新起楼,一天三百文在方圆百里内也是顶天的价了。这是哪家豪门大户,五百文包两餐,还请好几十号人,是修金屋么?“这个嘛……”苏巧云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就凑个热闹,也没仔细问,瞧着是大户。”
那边应招的人可多了,她也就只是问了几句。除了工钱外,也就只看到那招工的是个穿得很好的胖老爷。“咱们镇上的大户就那么几家,也没听说谁家最近要修房子的,”隔壁桌在请施大夫问诊的汉子加入话题,他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昨天瞧着镇外那破庙里去了不少人,瞧穿着,像是周家的。”
“周家?”
“就元德堂周掌柜家的嘛,他们……”汉子说着说着觉得不对,也不说了,堆了张笑脸去跟因“元德堂”三个字沉了脸的施大夫询问自己的病症。秦似玉抬眸朝外面瞟了一眼,神思微沉。那破庙是镇上无家可归的人睡觉的地方,也是马志鹏当初去挑选试验品的地方。这才过了多久,周家又去哪儿做什么?别的不说,刘婆婆前日瞧二狗能自己活动了,便不好意思再留,已经搬回破庙去了。也不知,她在那边,会不会遇到危险?因着这份挂念,秦似玉有些心神不宁,奈何来找她看诊的人多,一时也不好走开。等收诊打烊,她也顾不上抱着一堆粗布回来和她抱怨的文珩,急匆匆往外走。刚到门口,却见谢沉庭从外面回来。“我去看过了,那边没什么问题。”
“嗯?”
秦似玉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转念才反应过来,“你去破庙了?”
谢沉庭抬手按住冲到他们面前的文珩,点头道:“刚听着有些蹊跷,见你也走不开,便过去看了一下。我等到刘婆婆回去后,特意问了几句,昨日周家派过去的是修房的工头,他们打算翻修那座庙宇。”
“翻修?”
秦似玉愣了一下,越发狐疑地打量谢沉庭。他们闲聊这事的时候,他好想没在诊堂里嘛。这人是长了顺风耳么,还是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不仅听到了闲话,还想到了她所想……谢沉庭只当她是在疑惑周家的举动,大发慈悲接了文珩手里的布匹,一边往马车走一边说:“听说是那周掌柜觉得有愧镇上百姓厚爱,今次出钱出力,要将那庙宇翻修成一座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这是想挣回一波名声?”
秦似玉哼了一声,却又笑道,“也不错,至少往后刘婆婆他们能有个像样的住处了。”
如此看来,今日在菜市口高价招工的应该就是周家了。等得修善堂的事情传开,想来镇上的人也不会再说元德堂什么,想来很快就能开张了吧?打头都这么大的阵仗,想来周永年请回来的“名医”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了。……秦似玉家的马车离开杏林堂的时候,一辆两乘的马车停靠在周府里。满头珠翠的少女从车上跳下来,气鼓鼓地奔向来迎她的人:“堂哥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被陈娇娘那贱人欺负得好惨!”
周永年步子一顿,奇怪道:“为兄给你挑的都是得力的嬷嬷,怎么,没砸成?梁奎又替她出头了?”
“啊?”
周宝珠听到“梁奎”二字,粉面不自觉地飘了抹红,随即恨声道:“不是呢!也不知她怎么勾搭上了杏林堂那女大夫身边的男人,他们不仅打了几个嬷嬷,替那贱人交了租,今天还拿瓶馊水充什么玉露,给她招了好多客人。”
周宝珠满声愤恨,气得将后槽牙磨得“咯咯”响。“什么玉露?”
周永年蹙眉。他与那陈娇娘本无甚过节,奈何那女人惹了堂妹不快,他便在年初着人抢了陈娇娘的秘方,为堂妹开的元香胭脂铺所用,还替堂妹出主意想办法,眼看都已将陈娇娘逼入绝境了,怎地他去趟州府就来了个峰回路转?“喏,就是这臭东西!”
周宝珠恼恨地将手里的瓷瓶扔给周永年,气鼓鼓地说,“他们这东西能美容,涂了都不需得用胭脂水粉了,两百文一瓶呢,还引了一大群人去买!”
这是她下午在茶楼听说这事后,遣了茶楼伙计去买顺便打探得来的。周永年垂眸打量手里的瓶子,打开瓶盖闻到一股药香,他神思一转:“真有那般功效?”
陈娇娘那点本事他清楚,这东西瞧着,只怕是秦似玉做的。他虽恨秦似玉,可也明白那女人有几分本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些傻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敢往脸上抹!”
周宝珠没好气地说,眼瞧周永年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在手上细看,气怒道,“堂哥你得管管啊!万一真叫那贱人因为这个翻了身,咱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她是知县家的独女,打小被她爹当掌上明珠疼,十六年来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偏就遇上了陈娇娘那贱人,往日里跟她开着玩的胭脂铺抢生意不说,去岁还跟她抢男人!还好堂哥设法帮她抢回了生意,眼瞧着都要把那贱女人给赶出大兴镇了,结果那什么秦大夫居然横插一脚!要说那女大夫也是可恨,为什么偏要跟他们过不去!周永年没听她在说什么,只是仔细研究手里的养颜玉露。片刻后,他转头唤了个婢女过来:“你将这拿去涂脸,不许再用其他胭脂水粉,五日后再来跟前伺候。”
婢女看了看周宝珠,又看了看那瓶子,虽是心有不愿,也只能恭敬接过,领命退去。周宝珠皱了皱眉:“堂哥这是想做什么?你真信那臭东西有效果?”
“有没有效果,五日后便知道了。”
周宝珠瞪眼:“就算有效果又怎样?堂哥还想去买不成?”
她理解堂哥娶妻后,对容貌也多了几分在意。可那是陈娇娘小贱人卖的东西,堂哥要是去买,不是打她脸么?周永年笑道:“若真是好物,自是要捏在手里了,你的胭脂铺也许久没上新货了吧?”
“堂哥是说……”周宝珠眼睛一亮,随即摇头,“可这东西好像是那女大夫做的,你想抢她的方子可没那么容易。”
她这阵子也是听说了的,那女大夫不仅会治病还有功夫傍身,而且她身边还有个顶好看,不是,顶厉害的男人。周永年笑得胸有成竹:“何需与她争抢,这些东西,她秦似玉做得,咱们自也是做得的,你且回去安心等五日便是了。”
这次姐夫帮他请的,可不是一般大夫,而是云家实打实的名医。此人不但医术高超,还有手绝妙的本事。虽说此人实是为了明年与风息城的互市资格而来,不过以他的本事,想要收拾秦似玉一干人等,必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此番他下了血本,定要叫杏林堂熬不过这个冬天,要叫秦似玉和她身边的人全都身败名裂,才算解这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