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各位都觉得养颜玉露的效果不错，将它卖往汇春院又有何不妥？”
秦似玉笑看向几位掌柜，“大家都是做脂粉生意的，想必都明白像汇春院这样的地方，对咱们手上这些产品的需求比寻常客人更大吧？”
在座的都是大兴镇上开胭脂铺的掌柜，不少都只是有个小铺面。对于她公开配方，和集募善款的事，几个小铺掌柜都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因着一瓶养颜玉露的订价高出寻常脂粉许多，而镇上的女客就只有那么多，几个掌柜都觉得即便拿到了配方，也赚不到多少钱。秦似玉也想到了这一点，本是想鼓励各家掌柜把销售范围推及邻近镇县的，结果刚提了个汇春院，这些掌柜就跟看怪物一样看她。“秦掌柜的话是没错，”刚开口的那位老掌柜捻须叹了口气，“只是，汇春院毕竟不在咱们镇上，平川镇那边脂粉铺子可不少，咱们这些外镇的小铺子，怎么跟他们抢生意？”
别说平川镇了，他们这些小铺子在本镇连元香胭脂铺的生意都抢不过。“从前抢不过，是因为大家卖的产品都差不多，如今咱们不是有养颜玉露了嘛？”
秦似玉含笑道，“赶巧我在汇春院有认识的人，只要能请她帮忙推荐一二，还怕拿不下这桩生意？”
先前在聚贤庄救下的那位曼娘虽只是汇春院的烧火丫头，可也与汇春院的姑娘们多有往来。而且那丫头也是个嘴皮子厉害的，若能托请她帮个忙，想打开销路也不是难事。几个掌柜互相看了看，老掌柜代大家问出了心中疑惑：“既然秦掌柜有这个门路，为何不自己做？”
这其实也是他们今天过来时心中最大的困惑。大家这几日都瞧见了那养颜玉露的效果，也明白这东西卖得好会比寻常胭脂水粉更赚钱。这位秦掌柜不仅跑来公开配方，还帮他们谋销路，把这么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拱手相送，到底图个什么？难不成就真只图那每瓶三十文的善款？可这些钱最后也落不到她腰包里啊。“我这不是手上事多，忙不过来嘛，”秦似玉随口答了一句，瞥见众人狐疑地看着自己，便摆正了神色，“就咱们这些散户，随便拎一家出来，都元香胭脂铺，更别说其他镇上的大铺子了。”
秦似玉起身，双手撑着桌面郑重道：“所以，我今天过来，除了公开配方外，还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成立商会的事。”
“成立商会有三个好处：其一，我们可以把各家手上的人力笼合起来，统一培训，统一制作，确保养颜玉露的产量和品质；其二，我们可以笼合各家的客源，壮大商会的销售渠道；其二，以商会出面，我们可以争取到更大的进货渠道，增加商品的种类。这些对大家日后壮大生意都是有益无害的。”
秦似玉说完，又坐回椅子里，等几个掌柜讨论。她公开配方，是因为这配方已经被元香胭脂铺掌握了，不公开的话，以她现在的人力物力也拼不过那有钱有势的破铺子。可这到底是她自己潜心研制的配方，就这么白白拱手送人多不划算。如今她借此做敲门砖，若能拉拢这些胭脂铺的掌柜成立一个商会，虽说现在规模很小，可也比他们单打独斗来得强。而且若这商会能长久，也方便她日后推出一些列药妆。几个小铺子的掌柜凑到一起议论纷纷，旁边自打秦似玉进门后就一直品茶不言的凌掌柜终于放下了茶盏：“自元香胭脂铺开业后，镇上的脂粉生意被分去了大半，在座的有几位这一年多惨遭元香胭脂铺挤兑，如今别说赚钱了，若再不想办法，只怕铺子都开不到年后了。”
凌掌柜环顾一圈，说得几个被戳中痛处的掌柜垂头沉默。随即，他曲指点了点桌上的配方：“如今，你们的出路就是这张配方，可这方子，元香胭脂铺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经开始售卖了，这汇春院的买卖，你们若再迟疑，只怕也要被元香胭脂铺抢去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如秦似玉所说，若能搭上汇春院，这势必是一桩大买卖。他们不清楚秦似玉到底有什么门路，可都知道周永年是汇春院的熟客。现下若是不赶紧敲定这桩生意，等回头元香胭脂铺有所动作，他们就真连口汤都喝不上了。“既然凌掌柜都开口了，老夫也信秦掌柜一次，”先前那位老掌柜率先站了起来，朝秦似玉做了一礼，“马记胭脂铺愿意加入商会。”
有他带头，余下的掌柜也纷纷起身表态。陈娇娘留在了最后一个，她看了看眼中带着几许担忧的掌柜们，起身表完态后，又道：“既然咱们要成立商会，还需得推选一位会长主持大局。”
“陈掌柜说得不错，这会长一职，需得有威望之人担当，”秦似玉笑着接了她的话头，偏头看向一旁又拿起茶盏的凌掌柜，“既然是大家一起成立商会，便投票推选吧，我推选春意胭脂坊的凌掌柜。”
凌斩风握杯子的手微微一抖，杯中茶水洒出来几许都不曾察觉，他皱眉看着秦似玉：“承蒙秦掌柜抬爱，凌某……”然而，不等他推拒，余下的人都抢着附和。“老夫也推选凌掌柜。”
“我也选凌掌柜。”
“凌掌柜在镇上从商数年，我信得过凌掌柜！”
比起这位在镇上冒头不到一个月的秦掌柜，他们自是更信任打了多年交道的熟人。凌斩风看着桌前热情高涨的众掌柜，眉心拢得更紧了。他今次请客喝茶，其实是想趁众掌柜推拒犹豫之际，借机展现诚意，骗取秦似玉的信任，让她应允自己将配方送往凌家在州府的铺子大量生产售卖。刚他也只是觉得办商会的提议有趣，才随口应和了几句。他甚至都没想参与，因为知道这女掌柜在这个小破镇上捣腾不出什么名堂来。谁想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这会长，他是决计不能当的，他躲到这小镇子上就为了图份悠闲，真当了这小商会的会长，以后不得操心死？可眼下，众望所归，他又能想个什么好的由头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