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存在的意义，是保证在框架之内大部分人的利益，如果因为某一个人而影响到了大部分人，那么这个人就会成为规矩清缴的对象。
张凡考虑的，对付黑心虎的办法，就是由此而来。
他把事情做过分了，动青铜器这样的东西，不该出现在东壶的地界上，那玩意儿会砸了所有人的饭碗，甚至要了一些人的命。
但是要说通这件事，不是张凡能够办到的，个个堂口的老大们有自己的面子和心思，就算明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他一个小辈站出来说也不会有人搭理他。
甚至于，这些人还会站在黑心虎的角度，先对他动手，保证他没有把这事儿漏出去的可能。
所以还是要龙爷出面来说，把人召集起来，这就是张凡一定要回来找龙爷商量的原因。
龙爷脸上带着沉思的神情，过了半晌，才看着张凡道：“你能确定，你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没有问题？”
“若是我看错了，父亲的名声就毁在了我的手里，所以我不会看错。”张凡面色严肃道。
天底下没有什么，是比他这个话更加能够表明他心中的确认的，张凡宁愿丢了自己的命，也不愿意丢了张沧海留下来的名声。
闻言，龙爷眉头略微舒展，转过脸对刀哥道：“你让人去通知一下，叫东壶所有堂口的负责人过来，我有事跟他们说。”
“是。”刀哥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点头转身就办事去了。
张凡心里一动，道：“多谢龙爷的信任！”
“沧海在东壶多年，为我们办事，付出了许多，东壶的人欠他的，而他竟然被自己人给害了，这件事不能不办！”龙爷淡淡地说道。
张凡心念感动，父亲一生为人，助力良多，极少从别人那儿汲取什么，能有那般的名声，也是实至名归。
正是因为如此，有贼人害了他，这个仇才不能不报！
由龙爷出面，已经去着急东壶各个堂口的负责人过来，张凡自然也就不走了，到时候或许还需要他站出来讲明情况，毕竟龙爷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定了这事儿。
这一等，一个小时过去了。
刀哥知会完了所有人便回来复命，龙爷这几年走动得少，也很少主动让所有人都过来，所以那些人动作倒是也快，安排好了手头上的事情就立刻出发。
议事堂内，满满当当的坐了十几个人，张凡先站在后面，隔着屏风不露头。
虽然他答应了接任东壶供奉的事情，龙爷也定下来了考校的时间，但是一天没有过关，他就还不算是东壶的人。
现在坐在外面的，全部都是东壶的老大，商议的是东壶的大事情，一个外人自然不能先出现。
古衣跟在张凡的旁边，也看着外面这些人，目光闪烁道：“我看外面那些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跟他们一起做事情，就不怕亏了良心？”
“只要我不做亏良心的事情，他们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张凡小声说道。
“哼，强词夺理，不要脸。”古衣冷哼了一声，似乎不高兴，扭头转身就走了。
她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张凡也不管她，反正就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她肯定就回老缅了。
继续往前面看，人到齐了之后，龙爷却是发话了。
“今天叫你们过来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新供奉的事，张沧海没了之后，这大半年一来，没有供奉掌眼坐镇，有些人办事情越来越过分了。”
龙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但是言语之中，却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在这儿，我就不点具体谁的名字，各自心里清楚，东壶的规矩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别到时候越了界出事了再来找我说事儿。”
“各家推荐的人，名单我看了，有几个不行，剔除掉，剩下的和张凡一起进行考校。”
听到这儿，下面的人各自四处看了几眼，又小声地嘀咕了一阵。
这个时候龙爷也不说话，等他们说完，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提出自己的问题。
没一会儿，左下第三的一个中年男人道：“龙爷，供奉的事儿兹事体大，张凡虽然是张沧海的儿子，但是这年纪也太轻了一些，推举他出来，恐怕不能服众啊。”
“对呀，咱们东壶这么大的地界，哪儿能让一个毛头小子来指手画脚的，这也不合规矩啊。”
有一个人开口，下面的人就纷纷附和。
他们都对龙爷推举张凡提出了意见，主要还是落在了他太年轻，又没有什么名声，站不住脚上面。
龙爷等他们叽叽喳喳地说得差不多了，才摆手道：“好了，规矩就摆在那儿，我推举张凡，不一定就非得是他，你们也推举了自己的人，到时候考校，个看本事。”
“谁有那个能耐，谁就坐那个位置，我不会因为张凡是张沧海的儿子，就一定要让他接。”
这话一出来，下面那些人才算是满意。
供奉的位置可不一般，谁坐在上面，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有很大的影响。
要是是自己人，那当然好说话，以后做事情也就方便了许多，甚至可以借此来打击对手。
同样的，要是是对方的人，自己也将面临一样的困难。
作为龙头的龙爷，本来他推举的人可以保证最为公允，也极少有能收买下来的，张沧海就是个例子，但可惜张凡太年轻了。
而且这些人谁也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就算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事情成了，那效益也是十分可观的。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火中取栗，利大于天的？
“诶，大家伙儿都到了，黑心虎人呢？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他跑得最快，今天商量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不出现？”一个堂口的老大忽然道。
他一说出来，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口，其实所有人早就注意到了，只是谁也不愿意第一个问而已。
龙爷面色如常，拍了一下椅子，道：“黑心虎，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他坏了我定下的规矩，将影响整个东壶的安危，所以找你们来论一个结果，如何处置。”
一瞬间，整个议事堂大厅里面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了龙爷，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和询问的意思。
他们当然不是疑惑黑心虎做了什么威胁到了东壶的安危，而是疑惑为什么龙爷要突然对黑心虎下手。
或者说，他们担心的是，龙爷这么多年不动弹，突然要动人。
黑心虎过后，下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