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越来越近，那只丧尸扯着她的脚踝。
此刻的老马心急如焚。
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要狠狠打爆那只畜生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践踏、踩碎，可连最基本的起身都做不到，甚至于声音都无法更大一些。
这一刻，就像一位父亲。
看着几个黄毛鬼火的小崽子，在欺辱着自己的女儿，他却被牢牢的绑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只能这样……
“你不要怕，勇敢，要勇敢——”
“一定要勇敢——”
近，越来越近，腥臭的气息不断袭来。
克莱曼婷脑子一片空白，但就在这嘶哑声音的鼓励之中，她突然没来由多了很多的勇气——大叔在这里，我要保护他！
“我不能害怕，不能怕！”
她捡起地上的棒球棍，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暗示着自己并不害怕，终于朝着地上的丧尸头部狠狠击打而去。
一棍——这只吃人的怪物略微停滞。
两棍——头部溢出腥臭的鲜血，但依旧在向她袭来。
三辊、四棍……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很多年以后，克莱曼婷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究竟打了多少棒，更记不清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唯独大叔的那一句“要勇敢”。
以及他鼓励、欣慰的眼神。
克莱曼婷却记得无比清楚……刻骨铭心。
这个九岁的小姑娘，直到力竭。
看着眼前不再动弹的丧尸，这才停了下来。
弹幕更是忍不住感慨——
“我们教克莱的最后一课，叫做勇敢。”
“丧尸：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mmp我被一个九岁的小姑娘给干掉了。”
“这事儿传出去恐怕得被同类笑半年。”
“婷哥九岁手刃丧尸、枪法精湛，我二十二今天问我妈能不能吃两个冰棍，感觉自己很棒，未来可期。”
“她已经完成了从小萝莉到婷哥的蜕变。”
“牛比，婷哥九岁单杀成年丧尸。”
“《最后一课》”
克莱曼婷看着眼前状态极差，意识逐渐模糊的老马，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做到了，我杀死它了。”
老马眼前浮现选项。
a：太好了，你很棒。
b：来我身边。
c：你可以照顾你自己了，要勇敢。
d：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太好了，克莱曼婷，你很棒。”
小萝莉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弹匣、弹药、手枪，熟练度进行组装，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出来自从老马教导她之后，有在经常练习。
她蹲在老马身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不同的选项再次浮现。
a:留下她，美好的东西要永远留在身边。
b:克莱曼婷，以后你一定要坚强。
c:不准哭。
d:我就要变成丧尸了，离开这里，避开危险。
老马陈述了目前的状况，他告诉克莱曼婷必须离开这里，以及自己即将变成丧尸的事实，小姑娘依旧不相信。
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不，你不会的，你不能那样。”
她的脸上溅满了血污，瘦小的身躯在这个世界显得更加可怜:“我的父母已经变成丧尸了，而现在，你也……求你们不要成为它们之中的一员，不要变成丧尸——”
此时的克莱曼婷，就像是一个在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哭自己，哭蓦然间消失了的亲人，哭这个世界的残酷。
哭她的茫然，哭一切的一切。
老马声音嘶哑着开口：“我不会变成它们之中的一员，你明白的，接下来要做什么，这虽然很残酷，但你要跨过去，明白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么？”
“就像你从树屋跑下来，递给我锤子那样勇敢。”
“可以吗？”
克莱曼婷试图用手擦掉痛苦和眼泪，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她眼睛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制止抽泣。
身体也随之不停颤栗。
“我……我会做到的。”
“我不会让大叔变成它们——”
老马欣慰的点了点头。
“找到铁柱，去城北的车站会合，他们会照顾你。”
克莱曼婷只是不停的点头。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马眼前再次浮现三个不同的选项，每一个都代表着他最后的嘱托。
a:克莱曼婷，记得剪头发。
b:离城市远点，一定。
c:一直走，不要停。
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似乎随时都会陷入黑暗，嘶哑的声音更是只余下竭力的喘息:“克莱曼婷，记得剪头发。”
“好吗？”
小姑娘跪蹲在他身前，与其一墙之隔的大街是无穷无尽的行尸，看着眼前逐渐失去意识的大叔，克莱曼婷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不要——看到这个世上最尊重、敬爱、依赖的人变成它们。
站起身，举起枪。
一如老马第一次教她开枪那般。
那一次，老马站在身后握住她的手：“瞄准，集中视线，扣动扳机……对，打碎那个空瓶。”并且捂住了她的耳朵。
而这一次。
“瞄准，集中视线，扣动扳机。”
“对，向我开枪。”
“你也不想我变成它们，对吗？”
老马的眼前越来越昏暗，以至于只剩下模糊的虚影。
克莱曼婷双手挺直，瞄准——却又放下。
“你说过的，会在另一个地方一直看着我，对吗？”
“我……从不骗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永远不变。”
克莱曼婷一边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住的流出眼泪。
老马挤出最后一抹笑容。
这里是我的终点，也是你的起点。
傻孩子。
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砰——
一声枪响，预示着他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的彻底离去。
屏幕漆黑，纯粹的黑。
而vr全息投影里的视角，也随之定格在了克莱曼婷低头擦泪的背影之上。
一个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倔强坚强随时拿着枪准备拼命的小姑娘，在这个镜头，才恍然发觉她的背影是那么娇小，才会感到这还只是普通的一个小女孩。
任凭她如何剑拔弩张。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配乐也逐渐阴郁。
最后，仅剩一声男人的哽咽。
走出体感舱的老马早已泪流满面。
无数水友看到这揪心的一幕，再也忍不住积攒的情绪。
“只有失去过最重要的东西，才会无所畏惧，如果现在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失无可失，那我就只能变的更加强大——婷哥。”
“她终于还是对我开枪了，这是我最欣慰的一点。”
“泪目了，狗设计师你给我滚出来，治愈你妈呢？”
“这么坑？我发誓下次再玩第九艺术的游戏，在座的各位都特么被半挂反复碾压，都特么的前四后八。”
“你心塞就献祭咱们？唐门的是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克莱曼婷，我们说过的，会在另一个地方永远看着你，直到你长大……”
……八壹中文網
随着老马直播间《行尸走肉》最终章彻底完结，游戏销量暴增、霸占热榜的同时，陈默运营的第九艺术工作室官方媒体。
又理所应当的遭到了一波含妈量极高的问候。
“设计师你没有心，呜呜呜。”
“昨天一个外网的朋友说我们的游戏垃圾，于是我发了行尸走肉过去，那货刚开始和我打赌，拿着翻译器玩，后面光速打脸哈哈。”
“一阵心塞。”
“刀我是吧？下个游戏我要买我是狗！汪汪汪。”
“游戏结束的那声哽咽是谁的？这个彩蛋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
笑容从来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别人脸上。
好比玩家破防的同时。
陈默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子上。
对于这些问候。
他倒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于是在解释游戏彩蛋的同时。
他顺带着发了一段推文。
“我又没骗你们啊？是致郁没错啊。”
“奈何蒸汽朋克平台没有致郁这个标签，我就只能随便挂个治愈上去了，反正不管你们怎么骂我，我不背锅。”
“至于最后的那声哽咽，我只能说声抱歉。”
“毕竟我不是专业的配音演员，当时太代入角色的情绪，你们明白的，在极度共情的情况下，人这种情绪极其丰富的动物。”
“是会感同身受的。”
吃瓜群众:？？？
这是他的配音？？？
真不错啊。
只不过你这个狗贼，什么叫蒸汽朋克平台没有致郁标签？
你随便挂了个致郁上去？
玩家群情激奋。
于是。
第九艺术工作室媒体后台，一大波与爹娘、亲属、死亡……有关的评论袭来，提示瞬间变为99999+。
陈默淡淡一笑。
危。
只要爷不看，你们就相当于没有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