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只有千年当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把秦大成和六指彻底解决，许之渺心头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以后，就算是彻彻底底地摆脱阴霾开启新生活了。至于这件事带来的遗留问题，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到家里的时候，刘顺娥、方圆、黄有良和几个村干部都在院子里。
刘顺娥反应最快，连忙拉着她仔细看了看，“你这丫头，人抓都抓了，还去看他做什么，平白让自己生气。我在厨房烧了柚子叶水，你等着，我端过来给你去去晦气。”
她说着，脚下一拐就进厨房端水去了。
方圆眼泪汪汪，“之渺……”
许之渺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有心缓解一下气氛，笑道：“我还没哭，你怎么先哭上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方圆就直接抱了上来，眼泪止不住地哭起来，“呜呜呜，我替你后怕……”
那个秦大成太不是人了，她只恨当时自己不在场，要不指定上去踹两脚！
黄有良看着方圆哭心里难受，又想安慰又怕这么多人看着，到时候惹人非议，急得抓头挠腮的，这下是真把许之渺惹笑了。
她拍拍方圆的背，在她耳边小声道：“行了，别哭了，有人心疼呢。”
方圆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哎呀，你说什么呢！算了算了，你没事就好。”
等方圆放开她，许之渺才跟院子里的两个村干部打招呼，“大队长，老支书。”
老支书戴了副老花眼镜，闻言朝她点了点头。
大队长谭永健轻咳几声，“怎么非要一个人过去，也不怕……”
他正说着话，秦列带着刘会计和村大夫周树葛从屋里走了出来，许之渺连忙走过去，问道：“奶奶怎么样？醒了吗？”
秦列摇摇头，“还没有。”
许之渺皱了皱眉。
离奶奶晕倒已经过去挺久了，还没醒，不会是有什么别的问题吧……
刘会计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忧虑，道：“我跟周大夫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伤口之类的。”
周树葛也宽慰道：“大概是一时受不了刺激，我给灌了些药，让她先睡着吧，最迟明天就会醒了。你们要是担心，今晚上就找个人守一守，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直接来找我。”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许之渺和秦列就点了点头，“好，谢谢周大夫了。”
刘顺娥正好把柚子叶水端出来，招呼两人道：“之渺、秦列，你俩快先来洗洗，以后遇到的都是好事情。”
老支书板着脸，“这种落后的旧风俗，以后少弄。”
意思就是这次就算了，秦列这小子命运是够坎坷的，去去霉运也好，全当是心理有个慰藉。
方圆和黄有良也凑过来，“快，快洗洗手。”
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许之渺和秦列把手伸进了搪瓷盆里，郑重地搓洗了一番。
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也能像这水去灰一样，焕然一新。
等话说得差不多，几人就各回各家。
大队长谭永健走在最后，背着手走了两步又转过来，对着两人犹豫道：“这老太太，你们准备怎么办？”
叶秀芝是秦大成的亲娘，要是两人以后就不管了，也能理解。
平心而论，要是他，也做不到待害了自己的仇人亲妈像以前一样好。
只是这叶老太以后无儿无女的，村里要怎么安排倒是个难事了。
谭永健愁啊，老支书自己不来问，倒把他推到这浪尖上来！
许之渺抬头看了看秦列，在他手心安慰地点了一下，又转过来郑重道：“大队长，我们心里有数，不会扔下奶奶不管的，您放心。”
说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太可能的，但让她就这么不管一个曾经对她掏心掏肺过的老人，她也做不到。
相比于她，秦列可能更觉得难以面对吧……
谭永健闻言，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后来一想，又满脸纠结地走了。
暂时就先这样吧，叶老太前段日子看着身体好了挺多，上工劳动也还能自己养活自己。要是这小两口以后改了主意，村里再作打算。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许之渺和秦列才回到屋子里。
秦列给许之渺打水进浴桶，就准备去院子里冲澡，不过，他盯着许之渺看了半天，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妹妹，不怕。”
许之渺眼眶刷地就红了，她一下就听懂了秦列在说什么。
我就在你身边，不要害怕。
人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坚强，可在绝对的偏爱和理解面前，不必伪装。
……
等洗过澡，秦列去叶老太房看了一眼，准备先把许之渺哄睡再去她房间守着。
许之渺却不肯，“我跟你一起。”
秦列叹了口气，无奈地叫了一声，“妹妹。”
最后还是拗不过，带着许之渺一起去了叶老太那边。
许之渺躺在刚搬过来的竹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秦列去给昏暗的煤油灯挑灯芯。
只见他拿着剪子在芯子上轻轻一剪，屋子里霎时就显得亮堂了一些。
叶老太沉沉昏睡着，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许之渺拍拍身侧，“过来。”
等秦列坐过来，许之渺的脑袋就自发自觉地枕了上去。
秦列略显粗糙的指节轻轻在许之渺的发丝间拢动，他的声音带着些诱哄的意味，“妹妹，睡吧。”
许之渺跟过来可不是为了来睡觉的，她眼睛一下睁大，瞳仁大而饱满，认真看人时像含着一汪水，“秦列，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秦列怔愣的时候，许之渺纤细的手指在他眉间摸了摸，“你不知道怎么面对奶奶，是不是？”
人的心境是会随着时间、境遇而改变的，叶老太曾经对秦列那么好，可秦大成却是他母亲悲剧人生的始作俑者，怎么想，他现在都是最不好过的。
但人生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真能彻底拎得清，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许之渺不愿他为难，手收回来认真地盯着他道：“我跟大队长说的不会不管奶奶的话是认真的。要是她愿意跟我们在一起，那就努力还是像以前一样。”
尽管可能不能像之前一样亲密，但他们有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叶老太。
就当是还她曾经庇佑过秦列的情吧。
不过，她的打算却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醒来，叶老太性格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