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时常在想,一死了之,现在的沈为谦让她连死都不敢。
父亲没有被撤职,还在子公司担任总负责人,尽管无所事事,像养闲人一样养着。
她劝过父亲,但,没用。
之所以在他身边一年又一年,也是她麻木不已。
从前她想逃,不愿做笼中鸟,现在她画地为牢,走不出自己的执念,也释怀不了。
十二年了,沈为谦失去了母亲,看到她拼命保全沈青慈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当初的彼此。
她还是没能忘掉,同样,沈为谦还是像最初那般,苦苦恳求她别离开……
又是一个严冬,国内的天气不比之前在东硅谷冷。
浴室里弥漫着热气,沈为谦替她冲掉头上的泡沫。
“十二年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漫长的余生我该如何释怀……”她被热气萦绕的面容微红,嘴角扯出一丝笑,苦涩在心头逐渐放大。
一贯冰冷的沈为谦也彻底没了掩饰,满心都是疼惜和悲痛。
“好了,不是说了吗,给我半年,现在不许再提以前,你在我身边朝前看,拉着我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有负担。”
他嗓音是沙哑下的安慰,在她心头如春风拂过,嘴角噙着浅笑,“都依你。”
“明天我们去超市采购年货吧,国内除夕很热闹,保证让你开心!”
“好。”
“到时候我给你放烟花,这里有山,我带你去看除夕夜的万家灯火……”
“好。”
看着他忙不迭的说着这些计划,好似真的回到了十九岁那年。
“我带你回沈家过年好不好?沈安安和沈舟舟也会在。”
她沉吟片刻,点头答应:“好。”
沈为谦嘴角噙着笑,在她身体上涂着沐浴露,边挤压边说:“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说好?”
“嗯?”热气蒸的她眼神有些迷离。
“俏俏,让我一直爱你好不好?”
闻言,她愣了愣,没有说让她爱他,而是请求爱她的权利。
她有些心疼的看着沈为谦,傻瓜,我会一直爱你。
“现在别问有关以后的事情,我不想回答。”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要给他留退路。
假若以后他娶了别的女人,再牵扯不清,那是对另外一个女孩子不公平。
沈为谦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抿唇浅笑:“好,那就不回答。”
看着他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宝,她很想跟全天下说爱他。
这个澡泡了很久,浴室里都是清香,她任由他抱着,狭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幽深和波涛汹涌的欲望,但又被他极力的克制。
他用浴巾把她裹好,又拿毛巾轻柔的擦着她的头发,边拿吹风机边说:“过两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不孕不育。”他回答的简洁,也怕让她产生抵制。
“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沈三的癌症都能治好,你的问题不会很难。”
如果难,穆年一定不会拒绝让医院成为他的,在他那,沈为谦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有一系列的医疗团队,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难不成你想治好了以后半年让我怀个小孩?”她不禁笑了笑。
沈为谦理所当然的点头,透过镜子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这是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没有的事,你别瞎折腾了,我不想去。”她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挑眉,关掉吹风机,从身后搂住她的腰,热气喷洒在耳畔,极具磁性:“要不……今晚试试?”
“阿谦,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沈为谦愣了下,嘴角挤出一丝笑,敛去异样的神色,“开个玩笑。”
她还是忘不掉,哪怕是睡在一张床上,她仍会惊醒,沈为谦从不敢在这方面逼迫她。
头发吹干后又抱着她放在床上,自己的衬衫早已湿透,没有太靠近,给她拿睡衣,拉开衣柜男女服饰几乎要混在一起,气氛融洽的好似平常小夫妻。
除去衣帽间的服装,卧室里的衣柜里都是常穿的,储俏的几乎都是白色和浅蓝等浅色系,单调简约,穿在她身上偏生出了清秀出尘之感。
沈为谦时常会穿她较为中性的衣服,明明衣服都是一起洗好熨好的,他偏觉得她的好闻。
“黑色那套。”她指着衣柜里的黑色吊带连衣裙,好久之前的了,夹在最里面不容易看到。
沈为谦拿出一看,布料少的他都不知道怎么穿,诧异的看着她:“这么冷的天你成心气我还是勾引我?”
“勾引?就算我一身破烂臭到熏天你都能下去嘴,用得着这样勾引你?”十几年前在茅屋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衣服都馊掉了,沈为谦就跟没事人一样死死搂着她。
她笑了笑,招手示意他拿过来,“我就是好久没穿了,一直放在这也可惜了,再说我心情好不容易好点,你还不顺着我啊?”
“你是我祖宗我不反驳,你穿吧,我去给你找外套。”
像之前上学一样,到衣帽间认真仔细的挑选她要穿的衣服,还是一副大人照顾小朋友的即视感。
想着,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默念:阿谦,我爱你,沈为谦,储俏爱你,很爱很爱。
这辈子除了你,只有你才能让她麻木的心重新跳动。
半年的光阴很快,她现在无比珍视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衣服后背是露背设计,在尾椎骨有丝带系上,腰部两侧是蕾丝镂空设计,纤细的腰若隐若现,丝绸面料,v领设计,及脚踝的长裙。
她有身高优势,微微提着裙摆走到了衣帽间,迎上沈为谦拿着水貂毛贵妇外套过来,看见她眸色深了深,目光下移到她的脚丫,冷了冷。
不由分说将她抱到沙发上,按着她的后脑勺很想要亲上去,理智将他拉回现实,咬牙恶狠狠的说:“下次记得穿鞋,不然我就把你按在这一直亲!亲到你缺氧!”
语气就像是年轻气盛的小伙,惹得储俏忍不住笑,“这裙子好不好看?”
“当初可是你帮我挑的,想好再说。”
他有些无奈的瘪了瘪嘴,“我的眼光从没差过。”
“自恋!”
他笑笑没说话,身上还是湿透的衣服。
女孩赶紧催促:“你快去换衣服,待会感冒了!”
不出意外,他还是会选跟她裙子搭配的西装,没一会儿他手里拿着暗红色领结蹲到她面前,“帮我。”
“系你最开始帮我系的样式。”
“你怎么这么麻烦?”女孩嗔怪,手上却还是诚实的帮他系。
最开始她不会,看着他每天都穿西装对着镜子打领带,就想学,一开始就挑了个复杂繁琐的。
他教了很多遍,她也学了很久,因为是第一次,还有部分原因是储俏喜欢他温柔教她的模样。
现在她几乎每天都会给他系领带,今天还是头一回要求系最开始的结。
她有些生疏,好在结果还算完美,她拍了拍他的领口,笑着说:“好了!””
“你怎么都不老?”近距离看他,除了五官更加立体,添了一丝冷硬感之外,跟十年前没什么太大区别。
储俏倒觉得,来回几次的折腾,她已经老了。
“你不也是,不过比十年前多了分淡雅,少了十年前的俏皮。”
也少了最纯真的笑容和不羁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