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骑在白马之上,正感叹如此巧合,竟能在平城这等地方,遇见相识之人。虽说他与唐柳只见过一面,但那日诗会之上,她为自己挺身而出,着实让徐天对她另眼看待,至少对这柔弱乖巧的丫头还是有些好感的。他策马上桥,与唐柳打了个招呼,正想问她为何也会在此,突然唐柳便泪如雨下,神色凄然地望着他。徐天顿时吓了一跳,忙跳下白马,步至唐柳身旁,满脸关切之色。“唐姑娘,你怎么哭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带你去看大夫……”他的话尚还未说完,唐柳便咽着清泪,娇躯兀然扑入徐天怀里,柔荑抓着徐天的衣裳,哭得更是宛若乱雨打萍,香泪滑面。徐天被唐柳这般突兀的举动所震惊,一下子回不过神来,脸色尴尬,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唐柳纤柔窈窕的身躯紧紧地抱住徐天,似乎生怕这是个梦,一醒来便无影无踪了。半晌,她才螓首贴着徐天的胸膛,再一次感受着那温热与心跳,不由抽抽噎噎地说道。“徐公子,你……你没死……真是太……太好了……”徐天原本云里雾里,还带着些许不知所措。听了唐柳的话,他方才明悟过来。原来唐柳听说了自己失踪之事,便也知晓了他生死不明的消息。如今阴差阳错,他又出现在她面前,是以唐柳真情流露,哭着扑入了徐天的怀里。想明白了后,徐天也从容淡定下来。他伸出双臂,搂住唐柳的香肩,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柔弱与无助,又用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后背。“唐姑娘,我没事,倒是让你担心了。”
另一边,文思韵俏脸微白,看着拥在一起少年少女,眼神中露出复杂难明之色。徐公子……原来就是这个徐公子,难怪能让柳妹妹如此倾心。与她的痴情相比,自己不过是些许好感罢了。文思韵微微起伏,强行压下芳心那淡淡的失落与伤情,由衷地为唐柳祝福。“咳……徐兄,时候不早了。”
一旁骑着大黑马的林北,先是带着玩味之色,饶有兴趣地看着徐天那尴尬的神态。待后来二人相拥之后,一副要抱到天荒地老的模样,林北便大煞风景地打断了他们。唐柳听了,顿时俏脸通红的,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她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忙松开抱着徐天的素手。随即又用手帕擦了擦泪痕,方才羞红着脸,低头不敢看向徐天的眼睛。徐天也是颇有几分尴尬,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许久,唐柳与徐天方同时抬起头,相视而笑。“徐公子,又见面了。”
文思韵莲步扶摇,缓缓走近二人,先与徐天点头一笑。“原来是文姑娘,好巧啊。”
“有什么巧的,只不过正好我陪柳妹妹出来散心,谁知原来你就是她那牵肠挂肚的小郎君。”
文思韵虽是笑着与徐天打趣,但美目深处却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文姐姐,你也认识徐公子?”
一旁的唐柳小脸满是惊讶,冲文思韵问到。徐天看着她,温然一笑。“文姑娘与我有赠银之恩,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一番。”
只是赠银之恩么……文思韵心头微微一冷,但她还是强自欢颜。“柳妹妹,若我知晓你那徐公子便是他,说不定你早就能见到你的心上人了。”
唐柳听了这话,含羞不语,一双美目却看了看徐天,心中满是欢喜。徐天如今哪还不明白唐柳对自己心有所钟,但他对男女之事还是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的感情。对于唐柳,他确实有几分好感。尤其是今日之事,更是让他看到了这丫头对他用情颇深。但要说他也很爱唐柳,却是有些自欺欺人了。他与唐柳相处时日不多,对她的感情更像是对妹妹一样的心疼。但他又实在不忍心伤了一颗柔弱的心,是以不曾拒绝她的爱意。徐天正想开口说什么,一边被无视了的林北终于忍不住了,又打断了他们。“徐兄,今日你还走不走了。”
文思韵横了一眼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旋即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徐公子,你今日尚要赶路吗?”
徐天无奈地指了指林北,“我倒不急,他要赶着去青阳城赴羽陆山庄的茶会。”
唐柳一听,眼神微微黯淡,透着些许失落。毕竟刚见到徐天,便又要马上分开,终究有些不舍。“徐公子,听我一言可好。索性柳妹妹明日也要回去了,不妨由你护送她如何。至于柳妹妹,她也是略通骑术的,跟上你们应当问题不大。”
文思韵沉吟半晌,随即美目一亮,抬起头与徐天说到。“徐公子,我不会耽误你们赶路的……”一旁的唐柳感激地冲文思韵点了点头,旋即满怀期待地望着徐天,一双无暇的眼睛闪着光彩。徐天颇有几分为难,看了看唐柳那纤柔的身形,生怕对方遭不住一路颠簸。“罢了罢了,真是本公子欠你的。让她与你同乘一匹马吧,只要路上不耽搁,还是赶得上的。”
林北用手揉了揉额头,看到徐天看向自己时,便不由一阵头大,忙甩了甩手,满脸生无可恋地说道。唐柳听了,不由芳心微颤,俏脸浮现害羞的神色。想到这一路可以与徐天共乘一骑,便不由暗暗欢喜。徐天见此,也只好尴尬地答应了下来。“柳儿妹妹,你留在府上的行李我即刻派人去取,你们在此稍等一二。”
文思韵正待唤不远处的丫鬟过来,唐柳却柔声道:“文姐姐,不必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在路上若还缺什么,在附近买便是了。徐公子他们还要赶路,不要浪费时间了罢。”
文思韵听了,也只好作罢,随即在凑近唐柳耳边,低声调笑了一句,“小丫头,我看你是想快些与你的小情郎一起私奔吧。”
唐柳羞红着脸,嗔声解释了一句,“文姐姐,我哪有……”“好了,徐公子,你们趁早赶路吧,一路顺风。”
文思韵转脸看着徐天,轻声道别。徐天先跨上了马,唐柳则红着脸,坐在他身后,然后慢慢地搂住了他的腰。徐天强压下内心的异样,冲文思韵一抱拳,“文姑娘,后会有期。”
“文姐姐,保重,日后柳儿还会来看你的。”
随着一声马叫嘶鸣,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踏上官道,渐渐远去。文思韵最后看了一眼徐天的背影,挥了挥玉手,喃喃自语道:“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