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天与林北二人踏上石阶之时,在羽陆山庄之内,却是一片热闹。此刻离那仙泉出世尚还有半个时辰,是以羽陆山庄仅是将一众年轻的公子小姐,聚于一片园林之中。待仙茶泡制好,自会有人引着他们落座。这片园林由陆家精心打理过,是以便是如今已是临冬,其内仍有各种奇花异草,盛而不枯,依然保留着一分春意。索性这片园林颇大,即便涌入数十人,也不嫌挤。此刻,众人三五成群,与各自相熟之人聚于一起。偶尔见到旧友,也会拱手抱拳,相互见礼,气氛颇为融洽。此刻,在园林一角,一名身着素衣裙的清秀少女,正美目无神,呆然而立,俏脸上没有半分光彩,整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与周围之人格格不入。少女身旁一名挺拔的英气青年见此,神色微微黯然,沉吟许久,终是开口轻声安慰道:“雪儿,徐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兄长也相信他平安无事。所以,你也不必如此担心牵挂,再这般下去伤了身子可不好了。”
清秀少女听了,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却不曾出声。这兄妹二人,正是段明风与段雪。段明风看了一眼已然憔悴不少的小妹,不由泛起怜爱心疼,但又不知该如何劝慰,便长叹了口气。他也不知徐天在段雪心中会是如此重要,本以为只是少女情意懵动,过些时日便好了。但知晓徐天失踪以后,小妹便时常一个人在闺房里黯然伤神,还不止一次在睡梦中喊着徐天的名字,香泪沾湿了枕头。也怪他,平日里忙于家族之事,对小妹缺乏关心,是以连她的心事都不曾过问。到如今,她宛若失魂一般,身子日渐消瘦。他今年之所以会来参加这茶会,也是希望小妹能因此开怀一些,莫要再终日闭门不出,哪也不去。就在这时,从一侧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段大哥,雪儿妹妹,你们怎么也来了?”
段明风转头一看,只见一名雪狐裘袍的英气青年,正一脸欣喜之色,在不远处朝他们一边挥手,一边走近。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凌侨天。凌侨天满是兴奋,压抑着内心的惊喜,先是恭然有礼地与段明风一拱手,“段大哥,小弟未曾想到会在此也遇到你们。雪儿妹妹,好久不见。”
他说着,将脸转向段雪,眼中带着炽热的目光。谁知,段雪只是目光无神地扫了他一眼,便又偏过头去,恢复了适才的呆然模样,俏脸没有半分情绪波动。“这……”凌侨天面色尴尬,以前段雪虽说也对他不会有好脸色,但至少出于礼节,还会与他说上两句话。但今日一见,却宛若陌生人一般,完全不曾对其回应一下。段明风干咳一声,“小妹她近来身子不适,是以精神不佳。”
说着,他又转开话题,“侨天,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为何有些肿?”
凌侨天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干笑几声,支支吾吾地回道:“前些时日外出打猎,从马上摔了下来,并无大碍。”
段明风点了点头,又忠告几句,劝其日后注意一些云云。这时,一群年轻的男女一边鉴赏着四下的花草雅木,一边从此路过。最前方那名锦毛袄衣袍的青年,英气挺拔,举手投足雅然自如,玉树临风,潇洒出尘,颇有翩翩公子温如玉的气质。他一边闲庭信步,一边对着几株奇珍异草轻声点评着,显是见识不凡。而在其身后,聚着十几名公子小姐,皆是面带和笑,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看向前方那青年,眼神中带着敬佩之色。“宋兄不愧是雅君子,各等奇异草木随口而来,学识见地,我等甘拜下风。”
“是啊,宋公子的草木之痴名,早已传遍南武郡,又有谁不知你的造诣。”
“羽陆山庄倒也有点门道,竟能收得如此多稀罕之物。”
“诸位过奖了,宋某不过是专好些花花草草,登不得大雅之堂。沈兄,你们莫要再捧杀于我了。”
“哈哈,宋贤弟又何必如此谦虚。”
……段明风扫了一眼那宋姓青年,看众人如此恭维于他,想来便是南武郡宋家之人了。听说宋家子弟颇为独行独立,这人既然自称花草痴绝,那便极可能是宋家老四了。而那群男女之中,他还看到不少熟人。其中,青阳城城主府的沈公子,范家秦家与李家的年轻子弟,皆看到不少。凌侨天见那人竟是南武郡宋家之人,不由有些意动,似乎也想上前去引见。若能结交一番,那便更好了。“想必这位便是段雪姑娘吧?”
一道窈窕靓丽的身影从那人群走出,步至段明风等人身旁,先是与他们点头示意,随即冲段雪笑道。“这位姐姐是……”段雪木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身着紫色罗裙的秀丽女子,不由轻声问道。秀丽女子温然一笑,与段雪解释道:“不知徐天师弟是否与你提起过,我叫程灵。”
一听到徐天的名字,段雪眼中多了不少神采,她带着几分亲切之色,回道:“原来你便是程灵姐姐,他与我说过你呢。他……”说着,段雪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目光又黯淡下去,美目中带着一抹戚然,声音渐渐哽咽。“段雪妹妹,我便是为此而来。”
程灵带着心疼之色,看了一眼段雪,随即又凑近她耳边,一阵低声细语。段雪听着听着,俏脸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美目中也多了些许色彩。“程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段雪激动之下,玉手握住程灵的皓腕,声音中都带着一些颤抖。一旁的段明风二人云里雾里地看着段雪,不知她为何会如此失态。“放心吧,我也是近日方才知晓此事。这消息乃是李家家主所说,想来不可能有误。”
程灵柔笑着拍了拍段雪的手背,安抚她那雀跃的情绪,低声回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徐小子不会有事。都说祸害遗千年,他那么坏,老天怎么收得了他……”段雪顿时俏脸宛若春雪融化,不由破渧为笑,抓着程灵的手,兴奋不已。说着,她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便一吐香舌。凌侨天见段雪俏然一笑,说不出的柔弱动人,竟不由心弦一动,沉醉其中,呆了半晌。段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香舌,旋即亲密地挽住程灵的柔荑,冲一旁的段明风摆了摆手,“哥,雪儿无事。我和程姐姐去那边转转,走啦!”
说罢,她冲程灵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程灵哑然失笑,便也配合地冲段明风歉然地点了点螓首,随即二人便往另一处去了。段明风见那程灵过来后,与段雪低声说了几句,小妹便换了一个人似的。虽不知她们谈了些什么,但她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开怀了,这便足够了。凌侨天望着段雪那俏丽的背影,想迈步追上去,但终究还是脚步一顿,转身与段明风一拱手,便朝着那宋家公子等人所在之处走去。段明风见此,只是笑了笑,便不曾再说话,转身看向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