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顶着大太阳,秦婉儿端着木盆和将洗衣服的工具,又往着那河边去。她现在负责浆洗着她自己的和张三水的衣物,感觉自己从前的纤纤玉手逐渐的变得粗糙了起来。如今还是夏季倒还好些,但是听河边其他浆洗衣裳的女妇人说,冬天那河水是尤其的冰冷,到时候洗一家老小的衣服,手多半是要冻得开裂的。她们还说,虽然秦婉儿的手现在是又白又嫩的,可是嫁为人妇久了,这些便难免如焰火般很快便消逝了。秦婉儿抬头看了一眼如烈火般的太阳,又低头看着满盆的衣裳,以及在木盆边缘的自己的细嫩的手,又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秦婉儿走到河边,才刚刚将木盆放下,便见到不远处有好些个洗衣服的妇人将洗衣的盆都放下了,凑到一起去看什么热闹。秦婉儿原本并非很喜欢热闹的,那是因为她自己就总是处在热闹中心的缘故。然而现在,这生活逐渐变得难熬起来,这些漫漫无期的无趣便使得她也逐渐喜欢起所谓的热闹。她不喜欢与人打交道,那是因为不想自己逐渐融入那些胭脂俗粉的庸俗之辈,可这外头的新奇,倒是可以暂时瞻仰瞻仰。等她走到人群边去的时候,才发现是河边的一处铺子进了新的店家。里头买的是一些绫罗绸缎之类的,店主找了些做手艺表演的,唱的是哑剧,看得却是让这些从没见过的妇人十分的高兴。秦婉儿也一时看得出神了,那唱哑剧的男子弯着背对着对手的女子走来走去,摇头晃脑,那模样相当的滑稽。不一会儿,那女子便挥了挥自己的衣袖,从衣袖兜里掉出一朵花来,那哑剧男子便捡了起来,故作滑稽状看来看去。周围的女妇人笑着,秦婉儿也不禁笑了起来。等这表演结束了,里面的店家便出来了。倒是一个颇为年轻的还尚且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那女子笑着说道:“大家好,我叫灵罗,是这家绸缎铺子的店主,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担待,多多捧场。”
“好~”周围的人附和着。没过多久,大家便都到那铺子里去看看了。这样的宣传手段倒也算是新奇,秦婉儿想着,自己身上既然没有什么银钱,也不好出入这些铺子。不过又见那些看热闹的妇人大多衣着朴素,和自己是一样的贫穷,也不见她们就因此而远离了这里,那么自己来看看这铺子里的布料,到也不碍事了。然而等秦婉儿进了店铺,却看到了一个自己怎么样也不愿意见到的人。只见大庭广众之下,那林月骅不顾众人的眼光,搂着方才那个店家女子,正站在店内。林月骅原本就年轻多金,又喜欢风流之事,整个人的气质也是风流倜傥,这一屋子的女妇人,多是一些乡野之辈。骤然见到那富家公子哥儿,一个个自然如逛园子见到孔雀开屏一般的稀奇,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婉儿绝不愿此时再见到那林月骅,被人羞辱,然而正当她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已经晚了。这头,林月骅高声问道:“这不是秦婉儿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