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一说，我也不再掩示，“自然是刻意为之。”
“你倒是爽快。既然是刻意，那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我段文最不喜欢的就是打哑谜。”
“你知道我？为什么？”
“只是想看看让我表弟拼了命保护的女人是什么样，就调查了番。你不用紧张，我可没有那么多可怕的想法，报复之类的我没有想过。”
段飞的这一番话也足让我明白人，他知道明辉对我做的事情。“原来你没有报复我的意思。”
“明南姓明不姓文，不是我文家的人，我去参加他的葬礼也算是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再多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了。”
“段先生不也姓段不姓文吗？如今文已经成为了你的名而非姓。”
段文脸上笼着一层寒意，“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情。”
“如今真的有一个你们文家的人需要你，我希望你能够帮忙。”
我直奔主题，“文姨生病了，而且她并没有想要医治的意思，我希望你能够让她改变主意。”
“文姨？”
段文手指点桌，疑惑。我无奈，“就是文卿。”
“她？钟小姐怕是搞错了。这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和文家没有任何关系，正如你所说我现在姓段。”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难道你忍心看着她走向死亡吗？”
“她活了这么多年，比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小姑多活了这么久，还有什么遗憾的。”
“那些只是意外，为什么你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她的头上。”
段文调弄笑起，“钟小姐，你现在怕是对过去的事情还不太清楚吧。你知道什么？你所理解的真相是什么？”
“我……”我看了眼身旁的钟书言。“我所知道的不过是那些报纸上报道的事情。”
“是嘛。那么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她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抛弃了我们整个家庭，将我们所有的人都陷在危险的地界里。我爷爷奶奶被抓后，她口口声声说一定会安全带回他们。后来我们全家等人的不过是冰冷的尸体。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原本应该出现救我爷爷奶奶的男人，那一夜仿佛消失了。”
“他真的没去……”我震惊。段文笑起，仿若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话语里没有半点情绪，“他又只是没去，他直接消失了。整整一周消失不见，这一周里我爷爷奶奶死了，我父母出了车祸，我小姑被一帮禽兽害死，一周后那个男人出现了只带走了明南。”
我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我那么坚信的明辉居然没有出现？又或者是我想错了。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怎么听了我的故事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告诉你，我段文在八岁那年就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了。我也不相信那可笑的爱情，那人口中相信的爱情害死了我身边所有的。”
“你不恨明辉吗？你居然没有找他复仇？”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段文冷笑，真真是无情无义的笑，“复仇？明南的死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我回去参加明南的葬礼就是想看他痛苦的样子。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明南？是不是来找我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庆幸的。”
段文的话让我的整颗心都仿佛沉入了冰湖河底。“所以你根本就不在乎文姨的死活，哪怕现在她得了胃癌，哪怕她……”“哪怕她现在死在我面前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段文轻提了下鼻上的眼镜，眼神冷冽，“她该死了。”
我只觉周身一片冷意，段文又笑起，“看来今天钟总裁是不会和我谈生意上的事情了，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钟书言没留他。“书言，我们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希望还是有的。”
我疑惑，“还有希望吗？”
“本来没有，不过他认出你之后我心里多少还有些希望。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说唯一回国的一次，只是为了看明南死时明辉的痛苦。那为什么他还会多此一举的调查你。”
“是啊，你为什么会查我。真的一点不在意，真的只是开心，他应该享受过快意后离开，而不是还调查了我。”
“仔细想想你也就能明白了。不过估计让段文去劝文卿还是有点困难的。我相信他对明南有点感情，但对于文卿就不一定的。毕竟所有的事情确实是因为文卿才会发生的。”
“不是因为文卿，她只是相信了她自己爱的人，真的让她失望的那个人是明辉，造就一切痛苦的也是他。”
钟书言安抚我，“别气了，为他那样的人不值。”
“我只是为文姨觉得不值，她将自己的所有的都有托负给了她，带满心期待着他能够拯救自己的家人，结果……”“以前的的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无力改变，也改变不了，我们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怎么可以让段文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会吗？”
在知道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差不多已经不抱希望，如果换成是我，我大概也会和段文抱着同样的想法，连文卿见都不会见，怎么还会担心她的身体，还会去照顾她。当年他之所以将她汇给他的钱全都还回去，大概也只是想着不再和她有任何关系吧。想得越深心底的希望就越低，我几乎都要死心了。“清阳，如果只是让文卿知道段文的消息呢？她现在心里如果要说还有什么挂念的话，恐怕只有段文一个人了。只是让她听听他的消息，或许效果就已经达到我们预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也行？”
我怀疑。“不试试怎么知道。”
钟书言的建议令我将信将疑，回到医院，文卿正在病房里看书，她心里有了决定，整个人的情绪也变得坦然。没有因为换了地方就影响她每天的习作，她依然是她，仿若和这世间早就没有关系，一心等着赴死。“来了？”
文卿放下手中书，“这本书不错你也可以看看。”
“今天的感觉如何？”
我寻问。文卿注意力继续回到书中，“暂时死不了。”
“你真的这么想死吗？”
“是老天爷不让我再继续活下去。”
“他只是在给我们一些磨难，只要我们跨过去就行了。”
“走得路太多了，不想再继续走了。既然下面没有路了，就不走了吧。”
文卿满不在乎。我心中闷怒，想着周边的种种，想着段文，想着明南，我终于还是无法再忍下去，也不管有什么后果。”
“是啊，活下去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要是走了也就解脱了。那么你们文家所有的过去也只能靠着段文一个人背负。”
“什么？”
文卿皱眉，对我我别有深意的话半知半解。我顾不得什么方法，什么时机只得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哟你还不知道吗？你的侄子回来了。当年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小男孩回来了，也在本市，不过现在他不姓文了，他信段，段文。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文家有个了断，才会换这样的名字。”
“你看到他了？”
文卿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下，她情绪激动，“你怎么会知道他？”
“当初你可以调查我，现在我也可以调查你。文姨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弃了吗？然后让段文一个人承担？你觉得他真的忘记过去了吗？”
“他一定很恨我吧，他肯定恨不得我死去。否则在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我现在身体状况的情况下，你找他也不过是想让他来找我，劝我接受治疗。结果他没有来，他在恨我，他现在一定很恨我。”
我完全没有料到文卿竟然可以得知所有的事情，可以看清楚这一切。是啊，她可是文卿，她这般聪明，怎么可以不知道。我也顾不得慌张，“是，他很恨你。他也不想见到你。想想如果我年仅八岁就被唯一的亲人抛在国外，我为什么不恨呢？”
“你知道些什么？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再也不想见到我，是他想要离开。”
“所以你就真的把他送了出去，然后每个月给他足够的钱，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了吗？他早就把你给他的钱还给你了，那么你还做了什么呢？你欠他的那些怎么还？”
“你说我欠他？”
“你难道不欠他吗？你不欠你们家里人一个交代吗？还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怎么去弥补。文姨，明南为我而死，所以明辉便觉得我欠他一条命。那么你们呢，你的家因为你们而死，你们又欠了他们多少。你还过吗？”
“还？我怎么还？他们都死了！”
文卿突然情绪激动，她瞪着我，眼里无限凄凉，“我能做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段文还活着，为什么你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他不相信亲情，不相信爱情，这么一点不相爱的活着，你觉得这是对他最好的结局吗？”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最后也只能用这样的激将法，“他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结果你因为自己得了病，有了理所当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所以就可以谁也不管不顾了，你怕他恨你，甚至都不去想他过得好好。”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不能说？文姨其实你真的好自私。你有没有想过，八岁的孩子经历这一切会是什么样的痛苦。你有没有想过他曾经那么恨你虽因为他也爱过你，甚至他祈盼着您可以留他在身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可是你没有，你只因为一个八岁孩子口中的恨，就送他出国，更甚至你还将明南也推开了自己的身边，你这样看似对自己的惩罚方式，却又进一步伤害了别人，你真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