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拿起放在砚台旁的把玩核桃,转身迈步,出了书房,暗一摇了摇头默默跟上。“你派人去找一趟赵祯,问他是否属意云安禾,若是不然,这亲退了也就罢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为母求医,常年不在京城的定王谢泽,与少年成名的状元郎谢泽,是多年至交好友。暗一心道,你让这赵家公子主动退亲,的确是能帮这云四小姐摆脱这门亲事,只是不知道以后谁人敢再娶这云家嫡姑娘了。未免自己主子又觉得自己多嘴多舌,暗一听后便告退,去安排这件事了。谢泽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当他脑子里浮现出那日在城外云安禾女扮男装的偷马贼模样时,不禁失笑。他听过云安禾这些“奇闻异事”,相比被迫屈从于自己不属意的姻缘,想来此等女子倒是会感谢他的这番做法。而此时的云安禾也正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续上自己的江湖梦。她先是打算走出这欢逸阁打听赵府对这件事的态度,但是还未踏出房门,便被驻守在屋外的侍卫请了回来。不仅如此,她身边的丫鬟也不准迈出房门半步,只准在阁内与她大眼瞪小眼。接着她走到床边,弯腰一跪,“还好我以前早有准备。”
她之前因为太过顽劣,时常被禁足,就派人在床底挖了密道,直通府外。正当她洋洋自得,为自己的睿智摇旗呐喊时,发现推了半天还是推不动这暗格。那暗器竟如此凶悍,我这胳膊怎地连这暗格都打不开了?云安禾想到。她忙招呼站在一旁的之华与之语,让她俩来搭把劲儿。“小姐,你别试了,老爷已经把这里封住了。”
晴天霹雳,真是晴天霹雳!云安禾木楞地转过头,看着之华,“你说什么?!”
之华只是叹了叹气,没再开口。“小姐,这次你离开后,老爷甚至找来了六扇门的女捕快,从头到尾,从内到外,上天入地的把这欢逸阁翻了个底朝天。”
之语语气哀痛地答道,她入府年龄比之华差不多,二人一静一动,一沉稳一机灵。云安禾猛地站起身,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像一只提线木偶般地坐在了床边。之华之语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得给她们小姐一点时间,消化这个噩耗。半晌,瞧见云安禾竟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之语从柜子里抽出一件衣裳,正是云安禾逃走时穿的那身男袍。她走到云安禾身旁,把衣裳递进她手中,在她耳旁说道:“小姐,这件衣服我偷偷留下来了,你看看你需要吗?”
衣服?哦,是那件衣服啊。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以后的人生已经快黯然失色了。就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我也成了那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云安禾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件衣裳,突然,她余光瞥见这衣裳肩膀处有些红褐碎渣,夹杂些白沫。忙拉住之语的手,指着这处道:“这是何时粘上的?”
之语拿过衣裳,仔细看了半晌说道:“小姐,这衣裳给你换下后,我便放入柜中了,无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