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诀站在高台上,冷冷的看着众人,突然,他把眸子停在了唐宁宁的身上。 “生不能同寝死能同穴,也圆满了。”
这些人都已经相识多年了,谁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多尔济不怀好意的在唐宁宁,顾封拓,齐诀三人的脸上打转,突然,他的大笑声响起。 “好啊,那我们就看看今日谁会死在这里?”
顾封拓几人可没兴趣跟他们打,本来就是为了弄死他们才来的,看到这一幕,他与谢凤眠对视了一眼,穿过甬道往侧室走去。 他们早已经留出了后路,找到了其他的出口。 只要杀了这些人,往后余生也就安稳了。 “上,杀了他们。”
赤练决不允许今日这一切功亏一篑。 几百个暗卫立马朝着大周的这几个人杀了过来。 顾封拓与谢凤眠对视了一眼,立马飞身而上,冲天的剑气化作长虹,瞬间穿透了整个墓室。 弓箭手,暗卫还没靠近两人,就被这剑气所伤,吐血,倒成了一片。 多尔济、药葛罗薄希和赤练立马从三面包抄,攻击了过来。 整个主墓室里,杀戮,鲜血,打斗,充斥了开来。 神坮倒塌,棺椁尽断,长明灯灭,犹如开天劈地般的剧烈震响在墓室内弥漫开来。 唐宁宁和冷紫箮跪在一尊神像下,连忙破解八卦七星阵,他们要赶在杀了这几人之前打开暗门,逃出去。 “顾北,快去开了耳室,让燕云十九骑的人进来。”
“是。”
突然,后背传来杀意。 唐宁宁掏刀回手砍了过去,夙眸。 “你要杀我?”
乌日耶史淡淡一笑,捏着手里的刀,“今日,是你们要杀我们。”
齐诀看着打起来的乌日耶史和唐宁宁,坐在倒塌的神像上,神色淡然。 只是那双眸子一直盯着那道上下翻飞的绿色身影,嘴角似有若无的苦笑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苍凉。 “齐诀,还不动手?!”
赤练被内伤,嘴角流下了一抹鲜血。 她回头见齐诀看戏,恼怒。 “你他娘废什么话,要不是你把他引来,我们能这么被动?”
多尔济怒吼了一声,立马推开她,挡住了谢凤眠的刀锋。 谢凤眠出生江湖,武功比在场所有的人的武功都高,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齐诀反水,早就杀了这群王八蛋了。 整个墓室里,已经不能看了。 燕云十九骑的人从耳室进来的时候,齐诀摁下了神像下的机关,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 唐宁宁离得最近,大骇。 “顾北,快撤。”
听到动静的众人立马闪身躲开,飞跃而上。 可这块巨石顺着甬道直接朝着众人攻击了过来。 太大了。 在它的面前,人就和蚂蚁一样渺小。 几人立马都停下了打斗,运功躲闪着这块巨石。 而这时,齐诀突然飞身而上苍穹顶,一剑劈开,剑芒四丈,捅破了整个苍穹顶,漫天的水哗啦啦的涌了下来。 众人大骇。 “齐诀,你疯了吗?”
赤练大怒。 他是要让所有的人陪葬吗? 齐诀没有理会他,一掌劈向顾封拓,顺势飞跃到了唐宁宁的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飞跃而上,他的唇边满是笑意,低眸看她。 “想活吗?”
唐宁宁愤怒,“你是不是疯了?!”
齐诀哈哈大笑,“没疯,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送你出去。”
话落,浓烈的杀意就从后方袭来。 齐诀搂着她躲开,一掌挥向了打来的顾封拓。 苍穹顶裂的更深了。 大水已经蔓延了整个主墓室,众人飞上高台,看着残破快要倒塌的墓室,大骂了几声。 “渊安,别跟这个疯子打了,我们要赶紧出去。”
谢凤眠飞跃而上,拉住了暴怒的顾封拓。 唐宁宁也挣开了齐诀,飞跃而下。 她真的没心情理会这些。 他们要赶紧出去,墓室要塌了。 “阿宁。”
顾封拓一把将她抱住,寻找落脚点。 整个墓室已经被淹了,他们出去的路全被堵了。 “怎么办?机关损坏,侧室出不去了。”
谢凤眠的怀里抱着冷紫箮。 谁也没想到,这个齐诀竟然想让他们都陪葬在这里,简直是疯了。 疯了! 众人看着苍穹顶上的齐诀,大怒。 齐诀冷笑的看着众人,“你们斗了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对方的命吗?机会来了啊,怎么都不舍得下死手了呢?”
多尔济俊逸的面容上露着一丝邪肆的可怕笑容。 “齐诀,想让老子给你陪葬,做梦呢!”
他说完,直接顺着大水往上游,看后面的人还不跟上来,怒吼道,“走啊,等着墓室塌了,淹死你们吗?”
上面是出口?! 赤练几人立马飞跃而上。 顾封拓和谢凤眠也各自抱着他们的女人往上游,燕云十九骑紧随其后。 整个墓室里,大柱断裂,水漫堤溃,倾塌之势如山崩地裂。 唐宁宁艰难的扫视四周,没有齐诀的身影。 她回头,找到了齐诀的影子,立马大喊道,“齐诀,跑啊。”
可那抹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就坐在倒塌的龙柱上,背影苍凉。 唐宁宁眼底的泪轰的涌上,“齐诀!”
“渊安,救他!救他啊!”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齐诀死在这里! 她不能! 多尔济恨透了齐诀,直接阻止了回去的顾封拓,漫天的大水下,两人打了起来。 众人简直要气疯了! “什么节骨眼了,打你娘的屁啊,快跑啊。”
“都他娘的要给那狗东西陪葬了吗?”
“快跑啊---” 唐宁宁擦了把泪,挣开了冷紫箮的手,往下游去。 她欠他的太多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唐宁宁,你疯了,回来!”
“齐诀,走。”
是赤练。 齐诀依旧淡淡的坐着,看她返了回来,冷笑,“你想陪我死在这里吗?”
赤练大怒,一巴掌甩在了齐诀的脸上,愤恨道,“为了一个女人,你不要命了吗?”
“你找死?!”
齐诀眼神瞬间狠辣,掐住了赤练的脖子,眼底的杀意绝对不是假的。 赤练忽然就觉得,自己傻的离谱。 “别打了,走啊。”
唐宁宁游了下来,一手拉住一个,往上游去。 赤练现在看到唐宁宁,就想杀了她,手里惊现一把小刀,朝着奋力往上游的唐宁宁后背刺去。 齐诀还在震惊唐宁宁会回来找他,丝毫没有察觉。 “阿宁!身后!”
顾封拓赤红着眸子朝她而来。 齐诀咻的回神,一把抓住了赤练的手,刀锋划过,偏了。 赤练大惊,看着手里的刀刺在齐诀的胸口,她的脑海里,一片血色。 “齐诀!”
几道惊骇声响起的一瞬间,整个墓室轰然倒塌,漫天的大水冲刷了整个墓室,掩盖住了所有人的叫喊声。 幽州十三京地处中博,很少下雪,可今年,十月飞雪,满地清白。 山里。 赤练穿着霓裳蓝纱,外罩貂裘大氅,缓缓的从小木屋走了出来。 她推开门,往深山里小径走去,到了一处梅花林,看到骑马晃悠悠而来的两人,目光越来越冷淡。 没错,对面的正是顾封拓和唐宁宁,他们骑着一头白马走到了赤练身边,缓缓的下了马。 “他醒了吗?”
唐宁宁藏于袖袍里的手有些颤抖。 赤练懒懒的看了她一眼,“醒了。”
喝了她送来的药水之后,就醒了。 “渊安。”
顾封拓轻笑着摸了摸唐宁宁的头,温和道,“去吧。”
有些事情,总是要了结的。 唐宁宁松了一口气,跟在了赤练的身后,两人踩着吱呀吱呀的雪,行至一处空地的时候,看到了缓缓走来的齐诀。 他穿着一身黑袍,俊逸的面容略显惨白,看到她款款而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唐宁宁眸子微微颤了颤,随后娇艳的面容上浮上了一抹浅笑,朝他走了过去。 “身体好些了吗?”
赤练很识趣的走远了一些。 “没事了。”
齐诀淡淡的回了一句。 这附近是梅花林,所以,这儿有几株稀稀疏疏的梅花树,白雪散落一地,隐隐可瞧见一些红花骨朵儿,给寂静苍凉的山里添了一丝红梅气儿。 “你要是来可怜我的,可以走了,我不需要。”
两人的四周,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唐宁宁听到他的话,心下苍凉。 片刻。 她拿出了一个瓷瓶,缓缓开口,“渊安从阒都找到了传说中的忘情水,能够忘情忘爱,齐诀,喝了它,忘记我吧。”
齐诀脸上的苦涩遮都遮不住,他冷笑的看了眼侧立在一旁的唐宁宁,目光盯着她手里的瓷瓶,一股苍凉的讽笑让他更加冷漠了几分。 看着他这副模样,唐宁宁心底微痛,“楚楚已经死了,你能做的,是珍惜眼前人。”
赤练对他的爱,他们都能看出来。 可齐诀,太偏执了。 “唐宁宁,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齐诀捏着她的肩膀,力气大的,仿佛要捏碎了她。 唐宁宁痛的要死,可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挣扎。 是她欠他的。 ‘好啊。’齐诀突然松了她,笑了一声,那笑声,有些诡异。 他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的脸,“你亲我一口,我就喝了它。”
顾封拓牵着白马等在一旁,透过沾染了满身雪的梅花树能看到两人的身影,他眸子平静,脸色淡淡。 遥遥的,他瞧见了离两人不远处的赤练,正一脸不爽的盯着两人。 “齐诀,人世间,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人或物,敞开你的心魔,看看爱你的人吧。”
齐诀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说教啊。”
“这玩意,真的能忘了你吗?”
齐诀从她的手中拿过瓷瓶,调侃了一句。 “它能让你忘记痛苦的事情。”
说着,唐宁宁又拿出了一个玉盒,伸手给他,“这是灵丹,可以在你危难之际救你一命。”
世间仅有三颗。 齐诀曾为了她给了塔娜一颗,这一颗,是渊安给的。 齐诀冷漠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你这是来跟我划清界限了吗?”
“不是。”
唐宁宁淡笑,“我愿你在往后余生能平安喜乐,一切顺遂。”
风,徐徐的吹过。 齐诀看着她笑意不浅的脸颊,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唐宁宁没有挣扎,拍了拍他的背,“祝你幸福。”
“宁儿,下辈子我会先找到你。”
齐诀说完,就松开了她,打开了瓷瓶,喝了下去。 唐宁宁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看着那抹绿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齐诀掉头,直接把嘴里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赤练走到他身边,讥讽道,“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为了不让唐宁宁往后余生陷于自责里,喝了忘情水,转头就给吐了,她真是想揍扁他。 齐诀没回话,回头看了眼那两道纠缠亲吻的身影,嗤笑了一声。 “他愿意为了她解甲归田,会一辈子爱护她的吧。”
赤练沒好气道,“肯定比你爱得深。”
齐绝没在看,踩着雪缓缓下山。 “去哪儿啊?”
她追了上来。 齐绝晃了晃手里的灵丹,“北山之巅的蓬莱岛,看看这世上有没有奇迹发生。”
赤练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步追了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回北疆了?”
赤练追在他的身后,大声道,“不回了,余生漫漫,我就缠着你了。”
她心疼他的孤独,她想,冰山,也总会有融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