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竖子,到贤侄。 转眼间,小政厅里又一片祥和之色。 林松拱手让座。 太子等人皆坐下,林松方坐下,看着楚少傅说: “自古以来。寻常人家男子主外,耕种田地;女子主内,纺纱织布照顾家小。”
楚少傅点头。 林松便继续说道:“如今新式纺纱机、织布机,成布速度数倍于前。若一家一户皆用之,一是未必能买到,二是家家户户皆有,用不了几日,便要闲置。”
“闲置?你这新式织布机,一天能织够三匹布?”
楚少傅皱眉问道。 林松点头。 太子亦说:“不止三匹布。到织室看罢了,一台织布机,要三四个宫女纺线供着,有时仍赶不上织布的速度。少傅,若有闲暇,您不妨去看看。”
楚少傅倒是相信太子,但一天不止三匹布的话,他怎么去信? “太子,老臣的妇人日日纺织,未曾歇过,也不过两日一匹,三日两匹。这新式织布机便是再新,能新到那里?不是老臣不信殿下,但一日三匹这等话,老臣实在信不得!”
“少傅,若不能倍速于前,这新式的机器,做出来有何用?”
林松低笑一声,觉得有些口干。但瞥了眼桌上的茶,他终究是没喝,而是接着说: “如今新式纺纱机也研制出来,一次能捻出四根线,速度四倍于前。这也是我打算开设工厂的原因。”
“工厂。”
这个词汇有些陌生,少傅微皱着眉头看向林松,林松如方才一样,笑的十分温和。 这张和林如海颇像的脸,却和林如海的肃穆完全不同。林松的脸上满是青年人的朝气,这朝气却让楚少傅的眉头皱的越发紧。 因为林松紧接着说:“像工坊,却又和工坊有些区别。我想在城外划一块地,分区进行规模化生产。招收女工,进行纺线、织布、染色、浆洗。以新式机器之便利,大量生产布匹,拿出去售卖,以其量,逼布价下跌,让百姓受益!”
楚少傅大致懂了林松的话中之意,冷哼一声,说道: “想的倒是不错,可惜是蠢招。”
林松待要解释,却还未开口。 一个宫女儿低着头,悄悄进来,在太子耳边说了什么。 太子便笑道:“他们把新式纺纱机运来了,我也没见过,让他们纺线给我们看吧。”
说着,太子已经起身,打算向外面走。 林松等人只得一同起身出去。 纺纱机就一片空地上,被布蒙着。赵嗣守在纺纱机旁,看见太子前来,赶忙跪下叩头行礼。 太子受完一礼,笑道:“正巧,你织一织,让我们瞧瞧。”
赵嗣便请人取了棉花来,安安静静的在纺纱机上纺线。 他是初学者,速度并不快。 但一台机器同时捻出四根线,速度比原先的一根线快了不知多少。 楚少傅等人难以置信的上前去看那些线,忍不住捏住其中一根线,仔细瞧。 但线都是一样的线,除了数量,和原本只有一个锭子纺纱机纺出来的线没有太大的区别。 林松站在太子身侧,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漆黑的眼眸子也带着三分暖意:“少傅,纺纱机还能改制,下一步就是同时八根线。这样的纺线速度,高门大户倒是能用,但寻常百姓家,可真是浪费了这好速度。我口中的工厂,可以一试。”
“林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少傅眉心狠狠的拧在一起。 “小子知道。”
林松笑的越发温和,仿佛没有一点脾气。 楚少傅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太上皇的笑脸,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忙说道: “就算能织布,棉从何来?麻从何来?真正缺的……”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细想。不过少傅,小子只是想在京城外试行一下,试试可行不可行罢了。就好像小子前些年玩的胭脂铺子、小茶楼一样,可行便继续,不可行就换掉。不过小子运气不错,两样都有些收益。”
话到这里。林松身上的二世祖气息慢慢显现出来。 楚少傅看到林松这副样子,心中冒出一股子无名活火。 偏又无处可骂。 只能看着林松缓步走到织布机前,看着木头结构的织布机,他脑海中浮现的是现代化的,铁制机械。林松忍不住敲着木条,说: “你们仔细想想,如何把这木头的,做成铁的。”
“这个……”赵嗣愣了愣,又点头说: “铁的应该更费功夫。”
“只要你们图纸画的够明白,标的够清楚。安排好谁打造那一个部位,限定好误差。几个铁匠同时打造,完了拼装,岂不比木工省事?”
林松越说越认真。 待看向赵嗣,却见赵嗣的嘴巴不知何时已经张开,眼中满是迷茫。 “没听懂?”
林松问。 赵嗣张张嘴,想林松说的话拆开他都懂,但合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和他一样想说,又一时说不出话的,还有楚少傅等人。 唯有太子若有所思的说:“你想把纺纱机和织布机,由木制,变成铁制?”
“是。”
林松点头,屈指敲在纺纱机上,他勾唇笑道: “铁制或许会难做一些,但铁制会小一些。若能他们能将部分构件做出标准化的模具,直接模具浇筑……” 话音未落,太子也陷入了思索。 过了一阵。 太子方幽幽的说:“标准化的模具,模具浇筑。子松,你细细的讲。”
…… 无奈的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内容,全吐了出来。 少傅让人在一旁记录。 太子认真的听着,听到最后,答应了试建工厂。 并把他名下的一个闲置庄子给了林松,交待林松尽管去做。 因为是试着玩。 少傅等人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交待林松不得借机生事。 林松并不多说,笑着应下。 等出东宫。 林松回望东宫门上金灿灿、光艳艳的琉璃瓦,脸上的温和笑容也没那么温和了。 宫人看林松笑着回望东宫,还当林松是不舍。 等林松再迈步,才跟着走。 待回到文亭侯府。 林松吃着冰镇过的果子。以往会殷勤伺候的喜儿,今时低着头、红着眼站在一旁,完全不见往日的小嚣张。林松昨天宿在红香阁,早上多福取来衣物换上,便匆匆进宫。 也是到了宫里,听太子提起公司,才知道林如海看了公司的事。 林松笑道:“吃果子吧。”
父权社会,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甚至可以决定儿女的生死。 林如海想看他最近写的东西,除非是黛玉在场不许他看,还有谁拦得住? 至于喜儿。 老爷想看什么,哪有丫鬟阻拦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