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一段街区，突然听见像铁轱辘在柏油路上滚动的“咣啷啷”的尖啸声，不好！M777式155毫米榴弹炮。我知道，不到一秒钟炮弹就会砸到头顶，需要尽快卧倒。
一把拽过呆萌的爱列娜，我跑了一步，瞅准一个直径3米的弹坑，直接就一个虎扑，把她按倒在弹坑里面，还捂住她的耳朵。 “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在离我们八十多米远的地方爆炸了。 气浪和冲击波过后，我的脑袋上、背上全是泥沙，估计一颗石子划破了耳朵，鲜血不易察觉地渗出，火辣辣的。 当我爬起来后，小妞也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到我一嘴的泥沙往外呸，她小嘴一抿笑了，似乎还说了句什么。我只能看见她的嘴型，多半是耳膜被暂时性震聋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大声叫喊，鲜血顺着脸庞滑落。
小妞没有吓晕，她很有主见地拿出一块类似手帕的绸布，替我捂住伤口止血。 10分钟吧，我才转入正常。 她含情脉脉，“大叔，你救我小命了。谢谢！”“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女人！也许你真的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
心疼而心酸，为战场上男人的无力而自卑。
“没关系，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怎么知道这是榴弹炮呢？”“龙教官告诉我的。他说“哗哗”声是加农炮，“咣啷啷”砸下来的是榴弹炮。大炮是战争之神！加农炮和榴弹炮都属于压制火炮，摧毁敌兵力兵器，限制敌人还击。”
“哥哥，刚才你反应真快噢！还不是乱跑，躲避炮弹也有技巧吗？”
小妞说。
我自鸣得意：“呵呵，龙教官说“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机枪”。如果没有上过战场，训练得再好也是没有用的，这也是为什么坚国老打仗的原因。 作战过程中的很多经验、技巧只有老兵才知道。例如，在炮弹爆炸的时候，一定不能站起来逃跑，因为有到处乱飞的弹片和巨大的冲击波。要立即找到一个掩体或弹坑躲进去，最次也得趴伏在地上。”“哥哥，崇拜你，爱你！”
“收到，走！”
我把右手张开让她挽着，再狼狈也不能丢失风度。 到了地下掩体指挥部，眼睛还没适应光线的突然暗淡，一股香风就猛扑而来。 “闪开！”
哥们大叫一声，推开爱列娜，左手掌化刀，右脚已经弹出到对手面门处。
“狮子，我是波娃噢！”一串弹舌音娇嗔而出。
“噢！”我收势更猛，差点失去平衡。尤利娅。波娃一把抱住了我。
“你还活着吗？真是太好了！”我捧着她的脸，欢欣地打量。
她轻言细语：“你能不能稍微告诉我一声你想我了？小点声，就我们两个听见。”“先生，这位姐姐是谁啊？”
爱列娜羞恼地扯着我的风衣下摆。
“呵呵，不好意思，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尤利娅。波娃，云特兰女兵。她是我女朋友，白罗莎舞蹈家爱列娜。”我立即清醒过来，不能伤爱列娜的心。
“如果有一天我谈恋爱了，一定是存够了很多很多小勇气，还有很多很多喜欢。你好！爱列娜妹妹。”“你也好！波娃姐姐。”
两个美女握手，拥抱。接着，她们很亲热地勾肩搭背，走进了指挥部。 叶列娜和莉莉娅正在一个相当英俊的军官两边站着。那军官30岁左右，186高，高大伟岸，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恍如金哥来了。 “你好啊！列昂尼德吗？我妹妹老提起你，谢谢你救了她！”
军官十分亲热地走过来和我拥抱，擦脸。
“哈哈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安德列同志，上校吗？”“呵呵，现在是少将了！他妈的愚蠢的高官们都跑了，说老弟我能攻善守，连升两级，现在是8师师长，辖77旅和吓破胆的东线溃逃回来的17旅。”
“好事噢！对了叶列娜同志，你想和我单独谈谈吗？我猜你也想念我，对吗？”
哥们对你们的官兵不感兴趣，一门心思抓叛徒，追回1/3的顶级装备图纸。
“哈哈哈，你这个花心的家伙！那个谁，瓦西里连科同志，请你给他俩安排一个单间，人家要诉说衷肠噢！”安德列声如洪钟。
“是！将军同志！请跟我来。”上尉敬了军礼后，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隔壁房间，叶列娜急促地讲述：“乔治，情况是这样的：我回了趟“克鲁波”总部，现在已经搬到这个城市了。那里一片混乱，出纳被炮弹炸死了，会计卷款潜逃，人心惶惶的，我的工资也没要到。 我见到那个叛徒佟老头了。他说只要我跟他结婚，他什么都可以给我，还幻想发大财。也不想想，现在兵荒马乱的，谁在乎你的情报？！”“哦，谁在保卫他？”
我在盘算强攻的可能性。
“内卫部一个班，“克鲁波”派了三个贴身警卫，只是驻军有一个连不好对付，还有重武器，好像是副总统陶德侩亲自下的命令。”“啊？安德列能指挥动那支驻军吗？”
我可不希望尼克们去送死，尽管他们就是拿钱卖命。
“不清楚！指挥那个连的军官也是上校，与安德列是竞争对手，军校时期彼此就不对付。”“这样啊，即刻和你妹妹去芭梨吧，那200万我也付给你们，太危险了！我不想看见无谓的牺牲。”
“噢，谢谢你，乔治！还是让我们留下来吧，我熟悉“克鲁波”的秘密基地。”
叶列娜眼里是温馨的光芒。
“那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叮嘱完就走出单间，走廊上迎面碰见了少将。 “哈哈哈，这么快就聊好了吗？可惜要打仗了，也没有美酒招待你们。我要召开作战会议，你和我妹妹先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安德列转身走了。
尤利娅。波娃带着爱列娜过来了。波娃穿着女兵军服，短裙子，船型军帽，英姿飒爽。 “狮子，我们吃饭去！”波娃快乐地拉起我的手。
到了厨房，勤务兵端来了食物。最好吃的是土豆炖牛肉，我大快朵颐，狼吞虎咽，一点都不顾及形象。 “大叔，你多吃点噢。”爱列娜还替我跑腿，加菜什么的。
吃完饭，我们5个人没事做，就走上台阶，去地面逛逛。我顺便用尼克给我的小设备发了个定位给他。 经历了几轮重炮的轰击，很多房子都还原成沙石和钢筋的原材料，一片破败颓废的景象。 “波娃，你们云特兰的内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有些惊讶，“好好的打什么仗呢，和平与发展多好！打来打去，还不是为军火商而战。”
“哎！我也不是很清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吧。”
尤利娅。波娃愁云密布，面色苍白：“云特兰快速转型，从计划经济转向自由化市场。云特兰还搞了个饥饿疗法，通过贬值旧卢币，收缴财产到大地主、大资本家手里，老百姓越来越穷，终于爆发了内战。”
“爱列娜，还是你们白罗莎好啊！不打仗。”
叶列娜很羡慕。
“即使经济不景气，也不一定就爆发内战啊！”我依然大惑不解。
“哦，乔治，我来讲吧，毕竟我们“克鲁波”了解的情况要多一些。”叶列娜高傲地讲述：“2002年5月，云特兰东南多个州，当地亲欧西国势力爆发示威游行，抗议云特兰政变推翻新思诺夫斯基鸽派政权。
而云特兰鹰派新总统诺夫亚以及左翼分子则镇压示威者，尤其在西南罗亚埃方舟地区发生了流血事件，导致三十多名去那里游说总统的东南部亲欧西国人死亡。 这就激起了东南多个州少数民族的反抗，在6月初演变为武装冲突。随后，在欧西国幕后支持下，“民主正义联盟”游击队成立，企图通过暴力推翻云特兰政府。 截至2003年12月，已致八千四百多名云特兰东南地区平民死亡。云特兰军方6100名士兵死亡，“民主正义联盟”游击队9700人死亡。 对于云特兰局势意外逆转并爆发流血冲突，欧西国、联合国等国际社会均呼吁各方保持冷静，停止暴力，通过对话解决。”“波娃，你能讲讲战争进程吗？”
我严肃地要求。
“好的，狮子。”波娃有来自军方的消息：“2003年6月至2004年4月：民主正义联盟游击队控制了涅斯顿吉州和鹿克州的一部分地区。
随后，《停战协议》签署，交战双方在实际控制线各自后撤三公里，并建立缓冲区。2004年6月11日，在经历短暂平静之后，云特兰东部地区再度爆发激烈冲突。 2005年2月：民主正义联盟游击队收复鹿克州机场，歼灭云军第71空中机动兵团。 2005年12月：涅斯顿吉州民主正义联盟游击队电视台报道，涅斯顿吉机场老航站楼已经被游击队控制。 2006年1月：东部军工城卡巴尔州陷落。 2006年5月：东部维克州被游击队攻占。 2006年7月：东部粮仓波尔易拉河州易帜。 据全球通讯社7月4日报道，杰科国总统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云特兰新纳粹主义抬头趋势明显。 2006年9月：民主正义联盟游击队宣布成立伪“维西共和国”。 2006年12月：游击队攻克西部石油重镇堪贝尼亚斯州。 2007年1月：西部艾迪亚州毁于战火。 2007年2月：南部三州文尼斯、加察津斯克、布罗州相继宣布中立。 2007年4月：西部土伦西奇州被攻克。 2007年5月：西部堪的摩州沦陷。 2007年6月初：北方乌尔诺、卡巴洛维奇、西明、莱诺州宣布中立。 现在，我们只剩下西部的蓓莱、罗亚埃方舟两个州还在战斗。”波娃的叙述让我心里一惊，18个州的云特兰，算上所谓中立的，也只剩一半的国土了。 “乔治，更糟糕的是：身份认同缺失、国内经济恶化、外部势力介入，又不可避免地扰乱了这场危机的走势。云特兰政府军不知道为谁而战！民主正义联盟游击队则宣称要缔造一个强大的云特兰，那里有取之不尽的鲜花、面包和伏特加。”
叶列娜悲天悯人。
“游击队的宣传成功了吗？如果真能实现这些目标，未尝不是好事啊！”我对内战没有好感，城头变幻大王旗，受苦受难的总归还是平民。
“好事？乔治先生，你太肤浅了！”叶列娜愤怒的高分贝有些刺耳：“起初，在东部战争中，游击队还勉强做出亲民的举动，比如分发粮食，约束军纪，毕竟那里是他们起家的大本营。
但是在西征开始后，那些人暴徒本性彻底暴露，烧杀抢掠强暴，无恶不作。 由于只剩西部两个州还在抵抗，他们过半队伍开回东部休整。一些抢得少的人，又争先恐后对东部五州进行了大肆洗劫！惨不忍睹噢！”“是的，狮子！根据前线溃逃回来的官兵亲历讲述，游击队对战俘和平民的杀戮令人发指，出了好几个万人坑，整村屠杀比比皆是。”
波娃悲痛难忍。
“这不就是新纳粹吗？可恶至极！你们军队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啊？”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说说我的看法吧：在战争初始阶段，云特兰军队因缺乏作战训练和陈旧的装备而出师不利。当对手使用电子战阻塞了通讯时，云军的中层军官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波娃专业分析： “还有，我看过一些火箭发射失败。其中一枚火箭从装甲车侧面掉了下去；另一枚则哑火坠地，导致一个训练战壕起火。如果这是在故意表现无能，感觉也挺危险的。”
“那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有些难受。
“云特兰西部的罗亚埃方舟地区的军事冲突还在不断升级，就在4月1日，冲突各方签署了新的停火协议，但是这个协议是在愚人节签署的，恐怕不是很靠谱。这场战争已进入第五个年头，军事或外交解决方案的前景看上去仍然渺茫。”叶列娜心灰意冷。
“我想说：战争只能用战争才能消灭，和平不是靠乞求能够得到的！”我沉稳地总结。
大家没再说话，天空的日光，被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硝烟遮盖，昏黄而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