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听说柳蕙跳崖,赶忙来崖边察看,可留客峰高耸入云,一眼根本望不见底,又到附近喊了,也没听到柳蕙回应,心内悔恨不已,不住拿拳头砸崖边那株老松,震得满树枝叶乱颤。
丁玲虽然与柳蕙相处时日不长,但两人情投意合,十分谈得拢,这时见柳蕙跳崖,心中不知有多么伤心,眼泪扑簌簌比树上积雪落得更急。 就在两人伤心落泪时,突听一人咯咯笑道:“小哥哥,你要是再打下去,我可真要掉下去了。”云天行一怔,仰头看去,见柳蕙坐在树上,正捂着嘴笑哩。 云天行还真当她跳了崖,不知有多么伤心悔恨,这时见她好好的坐在树上,心内安定不少,同时又有几分恼怒,叫道:“柳蕙,你真是胡闹!这种事也开得玩笑?笑笑笑,亏你还笑得出来!”
柳蕙笑道:“原来小哥哥这么担心我呀,要不是不爬到树上来,我还不知道呢。”
云天行扭过头去,道:“谁担心你,我是怕你有个好歹,没法跟柳跖交代。”
柳蕙伸手向下指着,笑道:“丁玲你看看他,他明明就关心我,还跟我赖呢。”
丁玲受她欺骗,流了好些泪,这时候见她好好的坐在那里,自是高兴,道:“柳蕙,以后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和公子差点被你吓死,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柳蕙道:“咋了嘛,我就是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把鞋子蹭掉了,你们非要以为我掉下去了,我有什么办法嘛。”
云天行哼了一声,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自己跑树上去藏起来,故意让我们以为你跌落悬崖,害我们担惊受怕,还说什么爬树不小心把鞋子蹭掉了,你这飞天夜猫的绰号是白叫的?这种话也就糊弄你自己,我们两个一点也不信。还有,我们两个喊了你多少次,你在树上不会听不见,为什么不答应?”
柳蕙无言以对,一噘嘴,扭开头道:“谁叫你刚才惹我啦,我就要你为我担心。”
云天行道:“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该用这种法子来作弄人。你不知道刚才我们两个有多担心你。”
柳蕙道:“你还说我呢,你一走就是好些天,我和丁玲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听到冷阁主的死讯,我们还为你也……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云天行听她这么说,也觉得理亏,虽然当时事出紧急,但瞒着她们走了这些天,生死不知,她们怎会不着急?想到这,气也消了,向柳蕙道:“好好好,是我不好在先。上面危险,你快下来吧。”
柳蕙道:“要我下去也可以,不过,你得在下面接着我。”
云天行道:“你轻功那么好,还用我接什么,自己下来就是。”
柳蕙道:“不,我就要你接,你不接我,我就不下去。”
云天行心想:“这小妮子还跟我来这套,我若接了她,以后她必定会得寸进尺,要我做更多类似的事。我才不上她的当。”
说道,“你不下来就在上面待着吧。”
“小哥哥,你好狠心啊!”
柳蕙咬住银牙,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云天行,内中颇含怨责之意。 丁玲道:“公子,你就接她一下吧,她轻功虽然不错,但这里雪多地滑,要是跌上一跤,也摔得不轻。”
云天行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这里离悬崖近,要是不小心滑倒,搞不好真会掉倒悬崖下面去。于是走到树下开阔处伸开双臂,向柳蕙道:“你下来吧,我接着你就是。”
柳蕙大喜,道:“那你接好了,我可要下来啦。”
双臂一撑,从树上跳下,正落在云天行怀里,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道:“小哥哥,你待我真好,我好喜欢你哦。”
“是吗?”
云天行把双臂往前一送,将柳蕙扔在雪地上,笑着说道,“你这话说得太早了些。”
说完,笑着走了。
柳蕙从地上跳起来,也不顾得拍打身上沾带的雪,向云天行喊道:“小哥哥,你过分!干嘛把人家抛在地上?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云天行早走没影了。 柳蕙气得在那里直跺脚。 丁玲道:“柳蕙,你别生公子的气。你刚才闹得确实过分了,害我们好一个担心,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知道啦。”
柳蕙坐到方石上,自己把鞋子穿上,丁玲帮她拍打身上沾带的碎雪。
第二日,吃过早饭,丁玲收拾好行李,又把那口锅收好背起来,柳蕙看见了,道:“走就走吧,你带人家的锅干什么?”丁玲道:“什么人家的,这锅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
柳蕙讶然道,“难道这锅是你自己带来飞雪阁的?”
丁玲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瞒你,这锅就是我自己背来的,你想笑就笑吧。”
柳蕙道:“我为什么要笑,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呢。”
丁玲一怔,道:“你佩服我什么?”
柳蕙道:“当然是佩服你的勇气。谁家做饭不用锅,可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还没见谁带过锅。人人都怕笑话,宁肯饿肚子,也要保住尊严。你无惧世人眼光,特立独行,我由衷地钦佩你。”
丁玲听了这番话,不知有多么感动,握住柳蕙的手,道:“柳蕙,你这番话都是真心的吗?”
柳蕙笑道:“那当然啦。大家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在饮食上大都是糊弄将就,你却这样认真。我要是小哥哥,做梦都要笑醒啦。”
云天行在旁听得直摇头,自语道:“人家不带锅,主要是因为不方便,尊严什么的倒是其次。唉,这小妮子思路新奇,果非人间凡俗之人。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柳蕙听到云天行在嘀咕,道:“小哥哥,你在说什么?”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三人走出追忆楼,云天行回身望了一眼,正看见门楣上写的“追忆楼”三个字,登时如遭雷击,站在那里木然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