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双眼发现面前人影全无，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除了我的桌上还摆了些空酒瓶和酒杯，周围的桌子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我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刚一站起来感到就头晕目眩。“你终于醒了。”
一位年轻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我认得这张脸，桌上的酒全都是她上的。“我睡了多久？”
我问她。“来吃晚餐的客人都走光了，再过半个小时就到本店的打烊时间了。”
“我醒得正是时候。你们这酒也太烈了，居然能把我醉得不省人事。”
“是你自己说这酒完全没有酒的味道，所以不停地招呼我上酒，你可千万别怪我，我中间还劝过你呢！”
“还劝过我？看来我是真的着了它的魔。”
我试着走了两步，感觉自己还没有离谱到连走路都困难的地步。“要我扶你吗？”
服务生问我。我朝她摇手拒绝，然后去了洗手间。因酒精而起的深红一直从我的面部泛到了整条右手臂上，老潘技术再高也改变不了我对酒精微微过敏的科学事实。我用冷水洗了两把脸后，感到身体渐渐苏醒，力气逐步扩散。我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后，拿出了手机，但并没有看见今天的赏金转入信息。自从和这位经理人合作以来，他还是头一回没有按时转给我赏金，而在我答应接手这次的工作时，他也没有让我察觉出任何的不同寻常，更没有对我提起那位年纪不大的女雇主的任何信息，他只说了这仅仅是一次交货拿钱再走人的例行公事而已。我开始不断给他打电话，但电话那头毫无反应，此前他也从没有过不接我电话的历史。虽然天色已晚，但对于职业经理人这种工作来说，时间是没有早晚之分的，只要有工作找上门，捕捉金钱的嗅觉会像一针鸡血般让他们从睡梦中瞬间清醒过来，除非有什么因素让他们当时失去了意识。晚上骑车是一件再浪漫不过的事了，如果身后再搭上一位女人，那两人即将奔赴的地方只能够叫做天堂，但此时我身后搭载的是一位叫做恐慌的不明生物，倒不是怕经理人遇上了不测，而是怕我的赏金也会随他一起下落不明。我进入了他目前所在的高档住宅区，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关掉了模拟声浪，然后将速度降到了这一地带限定的数字。我忍着正在上升的急躁，贴着限速朝经理人的家驶去。马路上尽是些最近几年出品的高档车型，两旁的街道充斥着吸人眼球的高贵女人，但我实在无心欣赏，只求今天的活没有白干。忍过了足足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了经理人入住的高级公寓。这栋楼的保安都见过我，所以直接放我进入了大楼。我上到了十楼，无论是刚刚搭乘的电梯还是他家门前的走廊都没有出现一丝让人不适的痕迹，但是他家的大门却敞开着。我没有敲门试探，走进去后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迹象，他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整齐干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整套公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患有洁癖之人的住所。我靠近卧室后，闻到了一股香水味，这种香味和那些廉价的品种明显不同。推开卧室房门后，终于松了口气，我到底是没有白干！他今天应该和老潘一样，两人在同一天来了兴致，不过今晚的经理人正在独自沉睡，因为他从不留人过夜。“加藤，来活了！”
我站在他身旁吼道。“什么条件？”
加藤闭眼问道。“你家被人偷了！”
我说。加藤被我的声音吼了个半醒，一看是我，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走进来的。”
“你有我家的密码？”
“门开着还需要密码？”
“真被偷了？”
加藤赶紧坐了起来，用被单包裹好身体，然后去卧室以外的所有地方检查了好几分钟，初步确认没有丢失物品后，这才想起我来。“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打开我家门的？”
我走出卧室，坐在了宽敞的客厅里，然后指了指那扇大开的家门，“我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一定是那个倒霉女人，走的时候忘了关门。”
“你的新女友？”
“可以这么说。”
“你给她喂什么好东西了？连关门这种事都能忘。”
“当然是刺激的东西。”
“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没忘，都怪我今天太累了，睡得太死。”
“你晚上一定累坏了吧。”
“坏倒不至于，我这身体可不比你差。”
“你家老二比我上半身的合金还硬？”
“真要那样就得出人命了！”
“还不去把正事办了，我可不想在你家过夜。”
“你想得美！”
加藤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他直接去了书房。才过不到一分钟，我的手机传来了一声震动。“多谢，晚安！”
“帮我把门关上!”“放心，好歹我是专业级别的。”
回到家后，我打开手机，打算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活动，但还是本能地看了两眼信息栏，近藤今晚是真的爽到了忘我的境界，他在我应得的数字上直接添了一个零。我再次打电话给他，他仍没有接，可能是太累了，又睡了。我用音乐打发了两个小时，此时已近凌晨，我再次打给他，还是未接。我再次向他的公寓驶去，在这个鬼出没的时间点上，人可以直接无视限速，所以我开始一路狂飙，但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关闭了声浪，车和人都被刺耳的风噪包裹了起来。加藤的家门又是敞开的，难道我走之后又发生了故事？高级公寓的保安同样都是些拿钱不干活的废物。我没有敲门，走进了加藤的门后，我看见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看不出来他是睡了还是晕了，但腹部的微微起伏让我把注意力转向了书房。不断闪烁的光线从他的书房里传了出来，他的电脑屏幕正处在工作的状态，但人却躺在沙发上。一位身穿吊带睡衣的女人坐在书桌前，她正对着屏幕一阵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