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衔书台的彩凤,乃太古神仪基座。 包罗万象,玄奇无比。 太古神仪轻抚它以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法身,又道:“除了求偶展示,还有别的方法吗?”
彩凤兽目亮起,半晌再次刻板地道:“甜蜜情话,亦有助于求偶。”
“情话?”
太古神仪觉得这个好,自己财力欠缺,而情话免费,十分实惠。他立刻道:“搜集情话。”
彩凤一字一字道:“正在搜集。”
…… 神族,玄穹殿。 沧歌走后不久,她的述职奏表就送到了殿中。 少仓帝根本没有打开——这些年,无论修为还是战功,谁能比他更了解沧歌呢? 他指腹摩挲着奏表,心思却不知去往了何处。 忽然间,王座左右,金、木、火、土四位灵尊的法座亦同时亮起。片刻之后,四位灵尊的法身已经出现在法座之上。 木源青要灵尊拜道:“陛下,一剑天的剑主悲问潜入古境,还去往凤凰衔书台拜会了太古神仪。另外,九幽界的长庚少君也悄悄入境。此等宵小之辈,若不加以惩戒,恐怕其他各域也会蠢蠢欲动。”
她还要再说下去,少仓帝掐了个指诀。 殿中巨大的水幕上,沧歌的影像清晰浮现。 眼见她正赶往海洋,青要灵尊蹙眉道:“陛下派沧歌前往应敌?”
少仓帝嗯了一声,土源的昆邪灵尊道:“长庚这蝙蝠乃九幽界少君,修行四千一百年。陛下派沧歌应战,是否太过冒险?”
“不知。”
少仓帝将沧歌的奏表递给屠疑,身躯侧倚,靠到王座左边雕刻着兽首吐珠的扶手上。 点石灵尊问:“悲问老贼与长庚路线相同,若是两者相遇,帝子岂非要以一敌二?”
这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沧歌就算再如何凶悍,对上悲问与长庚,也是必死无疑。 然而,少仓帝却仍是慵懒地答:“不知。”
四位灵尊虽然担忧,却只能旁观。 海洋,少神殿。 九溟小睡了一会儿,海洋根本没人发现她被掳走。 鲸王送来一本册子,是外域白银兑换灵石的汇率。九溟也不想多说什么,免得惹他们担心。她接过册子,挥退鲸王。 灵石汇率每日都在变动,她正认真翻看,突然身后有人问:“你就是九溟?太古神仪现在何处?”
?现在大家登堂入室,都不兴敲门的吗? 九溟猛地回头,只见一女子站在她身后。此女绿衣金甲,马尾高束。她身后背着一把冰弓,腰间挎了个箭袋,里面几支冰箭若隐若现。 九溟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是谁。 ——仓颉古境帝子,凝华上神爱女,沧歌。 九溟站起身来,虽然她对神族并没有多少好感,但仍然寒喧道:“阁下想必就是沧歌族姐了?”
玄穹殿里,四位灵尊也看得饶有兴趣。 火源焚业灵尊低声道:“陛下,太古神仪入侵六道边狱,就是为了此女。”
少仓帝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少神殿里,沧歌上下打量九溟,显然疑惑,问:“你如何得知?我们见过?”
九溟印证猜想,当然也就知道这人为何而来——少仓帝对太古神仪志在必得。岂容他人染指?急急地派自己弟子前来保护,并不奇怪。 她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仍是笑盈盈,道:“族姐金甲绿衣、冰箭神弓,威名远播。我虽无缘得见,却也有所耳闻。”
她在夸赞我。沧歌眉头皱得更紧,凝华上神常教导她,面对夸赞,定要谦逊,最好适当回夸,方不至失礼。她向九溟拱了拱手,道:“哪里哪里。”
说完,她一脸严肃,上下打量九溟。 九溟被她打量得浑身古怪,她方道:“吾也听过族妹。如今相见,你比传闻中……”她绞尽脑汁,终于把话说完:“穿得少些。”
——混账东西,竟敢讽刺我!九溟心中不悦,索性直接问:“不知族姐前来,有何要事?”
沧歌认真道:“师尊派我前来驱逐外敌,保护太古神仪。”
说完,她看了一眼九溟,又补充道:“顺便……探探你的虚实。”
九溟气得一声轻笑——人要是弱小了,真是生不完的气。看看,敌人在你面前,装都懒得装! 她忍着性子,道:“那族姐来晚一步,太古神仪已经离开大海,返回凤凰衔书台。族姐应该前往该处寻找。”
沧歌懂得比她多,当即道:“太古神仪在凤凰衔书台,便十分安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说:“既然圣器安全,那我先探探你的虚实。”
……九溟一阵无语,但谁让人家高高在上呢?她耸耸肩:“不知族姐想要探问些什么?妹妹必定知无不言。”
沧歌抓耳挠腮了一阵,苦恼道:“这个……师尊倒是不曾说起。”
九溟深觉古怪,然而就在这时,沧歌灵光一闪,道:“有了!我先试你修为!”
话落,她一掌拍出。 “嘭!”
九溟应声倒飞出去,整个砸在少神殿的冰墙之上! 玄穹殿,四位灵尊都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天帝——您这弟子下手够黑的啊! 天帝神情肃然,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自然也无人敢开口。 “……”九溟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来,直到此时脑子里都没反应过来。殿外的侍卫听出不对,冲将进来,这才发现有人入侵。 一时之间,喝斥声四起。鲛、鲸、鲨三王也立刻赶来! “何人竟敢在海洋放肆!”
鲨王缺了一条右臂,性情却最是冲动。他一时气急,三叉战戟已经握在手中。 九溟连忙压住他的兵刃,喝道:“住手!”
沧歌走到九溟面前,也是难掩震惊:“抱歉,我不知你竟如此不堪一击。”
你妈!九溟猝不及防就被打了个半死,还要被如此羞辱。她抬起头,却只看见沧歌懵懂无辜的一张脸。此人明明出手行凶,却连眼神都无比清澈,仿佛她真的只是无意之举。 真是表面纯真、心思狠毒,还是不要招惹为上!九溟气归气,但技不如人,当忍则忍。她伸出手,三王立刻前来搀扶。 九溟顺势站起来,她捂着胸口,即使受伤,也是风姿楚楚、柔弱无骨。她稳住身形,轻轻一福,面青唇白,道:“人间灵气稀薄,难以修炼。我修为低下,让族姐见笑了。”
沧歌一脸歉疚,道:“我先驱赶外敌,晚些再来向你赔罪。”
话落,她身形一虚,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玄穹殿里,水幕的视野以沧歌为主。她转身离开,几位灵尊便只能看见深蓝色的海水。画外还有一阵叫嚷—— “这便是天帝那个好徒弟吗?真是有什么师父就会教出什么徒弟。什么五源共主,神族帝子!尽是些口蜜腹剑、阴险毒辣的东西!”
“天杀的少仓帝,真是欺人太甚!”
…… 很快,连三王的叫骂之声也听不见了。 ——好端端的,你去打她干什么?看看你师尊挨的这顿骂!四位灵尊偷看自家狗血淋头的天帝,只见他上身微仰,靠在椅背上,面不改色、听若未闻。 看看,什么叫心胸! 四位灵尊心生敬畏,土源的昆邪灵尊干笑着道:“看来,这九溟太过柔弱,难当大任。”
火源焚业天尊也笑吟吟的,说:“帝子真是修为高强,心思缜密。一个照面,就试出九溟几斤几两。还是陛下教导有方。”
“正是,正是啊……”几位灵尊笑容满面地拍马屁。 少仓帝回头,目光扫过这四个老东西。 他面上不见喜怒,只是凉凉地道:“四位灵尊客气了。屠疑,将今日帝子献给孤的琼浆呈上来。请四位灵尊满饮一盏。”
…… 海底,少神殿。 九溟一连吃了七颗灵丹。 鲛、鲸、鲨三王仍忧心忡忡,一直守在她榻边。 九溟躺了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都退下吧,你们守在这儿,反倒妨碍我休息。”
她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 “我们真是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少神被人欺负。”
三王又焦急又自责,但全都无可奈何。沧歌这样的人物,打又打不过,告也没处告。 九溟道:“我没事,让我歇一歇,明天还要去外域兑换灵石。”
三王只得道:“我们就守在殿外,少神你有事就出声。”
九溟长叹一声,道:“这少神殿的结界实在薄弱,拦不住他们。你们也别候着了,歇息去吧。”
三王心中难过,却也无法可想,只得退出殿外。 九溟闭上眼睛,只觉胸口火辣辣地痛。 她也不是个多大度的人,早将沧歌连带着少仓帝骂了一万遍。但疼痛不减,她便准备起身,再找一颗伤药。然而人刚坐起来,喉咙就被人掐住! 九溟脑袋一空,眼前只见黑乎乎的一片。 耳边一个声音字字衔恨,道:“区区小神,拒绝本座求娶!小小海洋,竟敢驱赶本座!枉本座上次专程赶来,为你出气!”
九溟单单听见这句话,就知道来人是谁! 太古神仪,他又发疯了! ……不对,他本来也没正常过! 九溟奋力挣扎,然而那点力气,啥也不是。半晌,她整个人一软,蓦地化作了一片冰蓝。少神殿中海水不入,她在宫砖上流淌开来,像一片蓝色的薄纱。 太古神仪反而愣住,他走到九溟面前,低头凝视许久,脑后光轮呼呼转动。半晌,他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身为水源少神,竟如此不堪一击?”
九溟气得,真是七窍生烟:“这话就不用再来一个人重复一遍了吧!”
没了畏惧,她声音也大起来,问:“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日间不是说好了吗?”
太古神仪见一湾流水与自己说话,也颇觉稀奇。他弯腰将九溟捡起来,搭在自己右臂,宛如披了一片冰蓝的薄纱。 “日间说话,夜间也能算数吗?”
太古神仪恨恨道。说完,他又有几分好奇,问:“谁把你打伤了?哈,本座刚一离开,你就受伤。你果然离不开本座。”
九溟躺在他臂弯里,有气无力:“多谢圣器关心,您要不回来,我这会儿至少还有个人形!”
太古神仪听不出她的嘲讽,道:“谢就不必。但出于你对本座的无礼,本座决定,长住海洋。你最好识相些,再敢出言不逊,哼,莫怪本座屠杀你们!”
他一边威胁,一边暗暗观察九溟的反应。但九溟如今一片轻纱似的,实在无什表情。他只得抖了抖手臂,怒喝:“听到没有?”
九溟实在难受,只得道:“劳烦为我取颗药来,就在妆台上。”
“药?”
太古神仪这才道,“浅薄无凡的蝼蚁,让你看看本座的能为!”
话落,他右手一扬,一杆白玉笔已经在手。他龙飞舞凤,写下一行大字——治疗内伤的顶级灵药! 九个金色大字在空中略一停留,立刻碎散开来,最后凝结成一颗灵丹。 太古神仪取了灵丹,扔给九溟。 九溟知道这玩意儿不靠谱,心中还是犹疑:“这……能吃吗?”
太古神仪一把将她掷地上,大怒:“小小蝼蚁,竟敢怀疑本座?!马上吃,不吃碾死你!”
这能怎么着?他真能一脚把自己踩死。九溟只得卷过那颗灵药,运化服用。 但只一瞬间,她浑身伤痛尽去,再片刻,她恢复人形! 九溟摸了摸自己的人身,一脸震惊。太古神仪冷哼一声,盘腿坐在她的水晶榻上,嘲道:“愚蠢俗物,不识天道真法!”
九溟伤痛尽祛,耐心也就回复了不少。 ——难怪域内域外,那些通天大能都渴望神器。此物确实神奇。 “愣着干什么?”
太古神仪见她木木呆呆,不由怒骂,“六十三万灵石,还要本座教你吗?”
唉。九溟打开箱子,数出六十三颗灵晶。 六十三万灵石……她心都在滴血:“圣器,虽然此药确实神效,但真的太过奢侈啊!您下次大可不必写得这么啰嗦,只要……” “你在教我做事?”
太古神仪盯着她,目光中杀气渐重。 九溟声音越来越小,说:“这……怎么敢呢。能够见识天道真法,是我这只蝼蚁的福气。”
太古神仪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虽然你无礼地拒绝了本座的求娶,但本座胸怀宽广,决定再给你一个机会。”
“什、什么?”
九溟小心翼翼地问。 太古神仪袍袖一拂,腰背坐直,道:“书中有云,求偶时多说情话有助于找到伴侣。本座来时,特地搜集了民间情话一万句。你过来,跪下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