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回到皇城驿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看着喝得有些迷糊的沈浪,众女也不愿让下人来服侍,一番合力下才给他洗漱好。
院子门口,杨幼卿和芳菲站在一起低声说着话,绿柳在边上一边打瞌睡一边摇着蒲扇。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身影将那房中的蜡烛吹灭。 杨幼卿和芳菲相视一笑,这才各自返回屋里。 清晨,沈浪迷迷糊糊的醒来,隐约间就觉得身旁似乎有个温润的身子正背对着他。 他也懒得睁眼,直接翻身贴了过去,伸手就探到了那温润身体的前方。 幼卿?不是。 芳菲?不是…… 绿柳?不是! 沈浪一激灵,猛地撑了起来。 就见廖东雪蜷着身子躺在旁边,她双手拉着被子捂着脸,连耳根都已经通红。 沈浪心头砰砰乱跳,赶紧轻声道:“东雪妹妹,昨晚……” “你别问啊!”廖东雪又羞又急地低叫道。
沈浪咬了咬牙,探手就伸到了被子里。 就见廖东雪猛地身子一颤,发出一声惊慌娇羞的低叫。 沈浪倒是松了口气,看来昨晚没干什么荒唐事。 这大清早的,也不敢再赶紧翻身下床。 只是微微一琢磨,就知道昨晚这事儿不用说,必然是杨幼卿和芳菲商量着干的。两个小妮子当真无法无天了,今日若是不让你们知道厉害,以后怕是要夫纲不振! 绿柳醒的很早,一来是要为自家小姐姑爷准备早上洗漱,二来也是昨晚被吵醒后,本就没了什么睡意。 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她就惊奇的发现,自家姑爷的房门打开了个缝隙。之后就见沈浪伸出头探头探脑地左右看了看,之后迅速溜出了房门。 绿柳顿时满脸通红,双手就捂住了脸。 姑爷真是的,这……这成何体统! 心头这么想着,却忍不住将十指拉开了两条缝,瞪大了眼看着外面。 就见沈浪一溜烟就奔进了芳菲的房间,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呼声,很快就见沈浪抱着一卷被子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 那被子里,竟似乎是裹着一个人! 绿柳瞪大了眼,心说不会吧…… 然后就见沈浪跑去敲了敲杨幼卿的房门,就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就挤了进去。 绿柳看得俏脸绯红,小心肝砰砰乱跳。 她一个人在青云府陪伴沈浪的日子里,两人虽说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也没少做各种羞人的事情,绿柳自认也算是初通人事的丫头了。 但是,今早看到的这一幕,绿柳忽然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原来和姑爷小姐比起来,自己还真是个小丫头…… 早餐的时候,沈浪和芳菲神色如常;廖东雪低着脑袋脸都快埋进碗里;杨幼卿似嗔似笑,不时白沈浪一眼;绿柳面沉如水,眼观鼻鼻观心。 终于,早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沈浪到了院子里继续看书,只是没一会儿工夫,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女帝陛下旨意,令青云府秀才沈浪入宫觐见。”一名公公带来了女帝陛下的口谕。 沈浪有些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女帝召见,那自然也不敢耽搁。大概收拾了下,就赶紧跟着往宫里走去。 “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我何事啊?”
沈浪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把一张银票塞进了这太监的衣袖里。
太监顿时眉开眼笑,低声道:“沈学士,昨日那首《水调歌头》可是你所作?”沈浪眼皮微跳,女帝陛下又觊觎自己的原稿? 不过这事也没法推说不是,昨晚龙宫诗会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传出去,而且但凡和他熟悉一点的人,只看那背影就能猜到个七八分。 “随性之作,不值一提。”
沈浪干笑道。
太监满脸赞叹,道:“惊世神文也只是随性之作?沈学士大才,实乃我东云国之福啊!”说着,他看了看左右,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过沈学士今日可要小心了,我观陛下似面色不愉。”
沈浪心头咯噔一跳。 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沈浪被叫到了宫里,不过女帝陛下却没有立刻见他。 就让他在正殿外等着,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今日的朝会时间格外的长,一直到了临近晚饭时间,一众大臣才散会出来。 沈浪双手抄在袖子里,就侧身站在大殿外的石桥边上。 一众路过的大臣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神色古怪。 这些表情他自然是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忐忑。 好不容易瞧见廖光政出来了,就发现廖光政猛地顿住了脚步,不等他上前,廖光政转身就朝宫里走了去。 沈浪瞪大了眼,心说这是要干嘛? 避嫌也不用避到这种程度吧? 其实沈浪拜师半圣张庭晚的事情在朝中传开后,右相一派对沈浪的抵触就小了许多,毕竟以沈浪的文才和拜师张庭晚这两件事来看,他迟早是要入文庙的。 既然要入文庙,那什么党派之争和他的关系也就不大了。 毕竟他还太过年轻,手上也没有实权。 本来以沈浪的资质和文名,培养几年也可堪大用。但既然要入文庙,即便是左相一脉,也会考虑这培养的性价比。 要知道,培养一名官员可不是空口白话说两句,那是需要大量的人脉、资源和时间的。 这也是当初左元将沈浪拜师张庭晚的事情宣扬出去的原因,让他能从现在的党争中抽身出来。 自然,关于沈浪决定不入文庙之事,却被左元隐瞒了下来。 眼见廖光政不肯见自己,沈浪也没法子了,就安心在外面候着。 终于,等百官散尽,一名俏丽宫女走了过来。 “沈学士,陛下召您去御书房觐见。”
“有劳带路了。”
宫女领着沈浪一路到了御书房,进去通禀了一声后,这才把沈浪召了进去。 沈浪还是第一次进御书房,心头很是好奇。 不过进去之后,却是有些失望。 和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庄严肃穆不同,这仿佛就是一个一般的房间,书架上摆着的都是各种文件,甚至连本正儿八经的书都没有。 女帝陛下坐在案牍后,一身鹅黄色长裙,桌上摆着一叠高高的奏章。沈浪进来后,她也没抬头,依然在批阅着奏章。 沈浪倒是很自然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不同,皇帝和朝臣的关系更类似于两汉之前,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对于皇帝来说,官员是臣而非奴,而像沈浪这种有功名、文位却无官职的,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和皇帝平起平坐。 当然,这也要看人。 换个一般读书人来,敢像沈浪这么直接坐下,可能一会儿就因为左脚先迈出御书房,被治惊扰圣驾之罪,给拖出去斩了。 良久,女帝才坐直了身子。 伸了个懒腰,长裙贴身勾勒出一个动人心魄的曲线。 沈浪赶紧低垂下眼帘,心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女帝陛下看着他说道:“沈学士写得一手好诗文啊!”
沈浪心头咯噔一响,心说此言不善啊! “学生才疏学浅,不敢当陛下夸奖。”
一般经过院试的读书人才有资格自称天子门生,沈浪这一声学生倒是有些僭越了,不过两人的重点都不在此处,女帝也懒得跟他计较。 “昨日中秋佳节,沈学士龙宫夜宴,美人相伴赏月观海,倒是雅兴啊。”
沈浪心头一阵嘀咕,心说我带着老婆们赏月关你这娘们什么事,你这一副怨妇口吻是几个意思? 他自然不知道,昨日朝堂一番争吵,南妖国使臣更是闹翻了天,大有不交出沈浪就要与东云国开战的架势。 昨晚一整晚,女帝陛下都在头疼对策,思索要如何保下他沈浪。 然后,就看到了那天演诗文的一幕。 “东海三公主相邀,沈浪实在是没法拒绝,迫不得已才去了龙宫。不过相比我东云皇宫,龙宫也不过如此,既无我东云皇宫雄伟大气,更无陛下这般体恤朝臣的君主。在沈浪看来,龙宫也不过如此!”
沈浪这话说的义正词严。
女帝瞄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东海龙宫我每年避暑都会去小住几日,每次都觉得壮丽雄伟,也不知道沈学士所见的龙宫与我所见的龙宫,是否为同一座。”沈浪顿时尬住了,这还怎么聊? 天都被你聊死了。 沈浪干咳两声,干脆直接进了主题,道:“不知陛下今日召见学生所谓何事?”
女帝陛下从桌案上取了一封奏折,道:“你看看吧。”
一旁的宫女双手接过,传到了沈浪手里。 沈浪心下有些奇怪,难道又是弹劾他的? 不过自己又不是什么官员,还能弹劾什么,弹劾秀才功名? 这不是搞笑吗,文庙不开口,这谁弹劾都没用。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沈浪顿时眯起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