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当从贾琏口中听说,贾赦虽然被释放了出来,但这事情还没有这么容易结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贾赦得将自己这么些年走私所获都吐出来,不够的还得自行补上,王熙凤惊得直接站起身来。 很显然,贾赦这些年骄奢淫逸,所赚得的钱都还不够他挥霍的。 当然,他虽然不像是贾政那般向往文官士人,但也好附庸风雅,所以有一大笔的花费是用来做私藏之用。 这些东西贾琏合计之后,就算是能够高价贩售出去,也远远填不上他的窟窿。 所以若是贾琏要继承了这东跨院的所有,那可不仅是得,还有失,必须要将贾赦的债务一并负担起来才行。 这么一通盘算下来,他非但得不到太多实质性的好处,反倒还得自掏腰包,帮忙偿还掉那些欠款。 当然,这样院子还是能够保留下来的,可也仅此而已了。 经过太医一番问诊之后,贾赦的情况稳定下来。 看起来他这不是出了南镇抚司才这样,应该是在里头因为忧惧交加,再加上可能还受了些刑罚,最终就成了这样子。 而醒来后,贾赦对于贾琏继承了爵位的事情倒是看不出喜怒,只是随即从他口中得到的这个消息,让贾琏也是瞬间吃不下饭了。 转头来王熙凤找上门,他也就原原本本将这些说了。 王熙凤震惊之下,觉得有些失落,又觉得理所应当。 真要是有那么好占的便宜,哪里就一定轮得到他们了? 只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又问贾琏道:“便只能如此,还没有别的办法?”
对此时的王熙凤而言,所求不过是两件事,一曰财,一曰名。 财不用说,所谓名,就是这诰命的称号。 她是要脸面的人,就算不说和谁比较,这个称号也足以大大满足她的虚荣心。 所以她才会在贾琏袭爵后,又找上来,然后又对这东跨院旧花园的地方虎视眈眈。 现在得到这样的消息,一场盘算几乎落空,是她所不能够接受的。 贾琏同样十分懊丧,关键他还和王熙凤不同,他已经实实在在得了好处,这时候要再放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然,咱们再去找李……无忧侯问问?”
听王熙凤提起李昭,贾琏的脸色却是莫名阴沉了下去。 盖因为他觉得走到这一步,与李昭是脱不开干系的。 嗯,之前他袭得爵位的时候,心里头可是大大的感谢李昭呢。 无他,不过是人有用则朝前,人无用则朝后罢了。 但思来想去,这个时候似乎也只能如此,而且贾琏在心里头也帮李昭找好了理由,他能劝得皇帝帮自己承袭爵位,却不可能左右这样的大事情。 而且他也该对此心怀愧疚,理所应当要帮忙才对。 王熙凤想到李昭,却先是心头一热。 说来,她上回还没能够满足呢。 …… 先找上门来的却不是王熙凤,而是邢夫人。 李昭虽然没有特意去随时注意着荣国府那边的情况,因为邢忠来找过他,他倒也是知道邢夫人先前去找邢忠联系自己,而被拒绝的事情。 这一来嘛,邢忠此时只想顺顺利利将女儿嫁出去,不想横生枝节,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给李昭找麻烦,生恐引他不快呢。 二来自然还是对当初的事情有气,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却为什么非得要自己宽宏大量呢? 邢忠可不是什么良善菩萨般的个性,也就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她。 不过他又担心会不会反倒误了李昭这边的事情,遂又来侯府这边告知李昭。 然后李昭就知道了邢夫人派的人转头又去了林家,还是吃了闭门羹的事情。 当然,这回不是邢岫烟自己的主意,而是林妹妹看不过去。 林怼怼从来不掩饰自己脾气不好、心眼还小的缺点,尽管在李昭看来,这其实不算什么缺点。 他从来不觉得,宽宏大量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在这世界上,还有所谓的世情、人性,想要知世故而不世故,何其难也。 林妹妹在原本的线上不就因为她这性情,又是被王夫人等人不喜、排挤打压,最后活生生逼死,又还让一些只知道点皮毛的看客不喜,倒好似对号入座、被怼的是他们似的。 莫说林黛玉本就不喜荣府的两位太太,单说知道当初邢岫烟一家受到邢夫人的冷遇,这时候怎么也得要“报复”回来。 而且因为这事情担心惹得邢岫烟不快,她还派了紫鹃来告诉李昭,希望他能帮她调解一下。 实际上,除了给紫鹃一个光明正大来约李昭的机会,也是求认可呢。 李昭回信一封,自然是赞扬了她的所作所为,颇有那快意恩仇、伸张正义的“古之大侠”风范,想来收到信的林妹妹,八成要先啐一口,再心中欢喜面上却嫌弃地对邢岫烟说:“李大哥这是偏帮岫烟姐姐,专门来埋汰我呢!”
不过李昭倒是没想到,邢夫人会直接奔着侯府过来。 恰逢他在府上休息,没有什么犹豫,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很显然,这妇人此来,是孤注一掷,多半还觉得自己掌握着李昭无法拒绝的条件,不然不会直接上门。 毕竟这是最后一条路了,虽说对方没什么选择,但这么快就走投无路,李昭觉得也不至于。 毕竟贾琏、王熙凤再心急,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就对她下手。 何况贾赦还有一口气在,俩人现在倒是真有些相依为命的意思,这也是邢夫人的一道护身符。 不多久,管家将邢夫人请入偏厅,为免传出什么口舌,李昭还特意叫来了金钏作陪。 这俩人自是认识的,不过以王夫人和邢夫人的关系,二人不争锋就不错了,自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金钏儿反倒有些趾高气扬,只是因为李昭在场,稍稍收敛。 这种人前盛气、人后卑微的差异,也不知是不是她有意为之,反正是很对李昭的胃口。 “咳,邢太太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邢夫人一路过来,看着这无忧侯府心里也是艳羡不已,尤其是想到那李昭原先不过就是贾琏、王熙凤房中的一个小厮,也不知是撞了什么天运,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权势在手,财富也是唾手可得。 再看到金钏儿这个以前她都不正眼看的小丫头,如今竟然也能横眉冷对,邢夫人心里的落差感愈加强烈,也更加下定了决心。 “李侯爷,老身是有些私事,你看这……却怕是不太方便……” 她看了一圈金钏儿等人,意思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