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先下去吧……” 李昭只是略微一想,就同意了。 “侯爷……”金钏儿还想争辩、撒娇两句,想要在邢夫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受宠。 但李昭看都没看她,她便立刻知会了,招呼着仆婢一并下去。 顷刻间,这偏厅便只剩下孤男寡女。 乍然如此,邢夫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察觉到李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盘桓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性,让她别扭的转了转身,又喝了口茶压压惊,然后才笑道:“侯爷乃是我朝百年来少见的年轻才俊…… “实不相瞒,老爷不知多少次在我面前提及侯爷,都说生子当如无忧侯……” 李昭瞥了她一眼,让她声音一抖,这话就接不下去了。 毕竟这些让她自己来说可说不出来,是让邢德全帮忙做好的文章,特意背下来的。 但稍微一打岔,再一紧张,就不好再续上了。 主要是李昭明显露出了不快之色,邢夫人脸色讪讪,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夫人,还是先说正题吧。”
“正题?哦对,正题……”邢夫人咽了口唾沫,感觉贾赦给自己的压力要是放到眼前这人面前,根本无法比较。 她定了定心神,终于是说出了此行的来意,“我家老爷,有意与侯爷,结为秦晋之好……” “且慢!”
李昭抬手打断,然后说道:“我已有婚配,且是圣旨赐下,神京内外皆有耳闻,夫人不会说,还不知道吧?”
“这个,自然是晓得的。不过我们家老爷有个庶出的女儿,侯爷理当也知道地,就是荣府的二姑娘,迎春。她对侯爷早有仰慕之情,所以我家老爷也有意,将其许之侯爷,为……为一侧室即可。”
李昭敛目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又呷了一口,才说道:“夫人莫要与我言笑了,堂堂国公府大老爷的千金,哪怕是庶女,又岂是小侯能够染指的?”
邢夫人嗫嚅不言,一时也分不清楚,李昭这是有所疑虑,还是故意说的反话。 李昭对邢夫人当然不感兴趣,尽管这妇人保养得宜,也算得上是风韵犹存,但和薛姨妈可不同,也不像是尤氏。 若说贾赦的作恶有十分,那邢夫人起码也有六七分,是在贾赦的基础上变本加厉,其人之贪婪,也不在王熙凤之下。 只不过这妇人既没有能力魄力,有没有王熙凤这般能掌握财权的机会。 反倒是尤氏那性格,锯嘴葫芦一般,和秦可卿一般受之所迫、乃是情非得已,就算同是为虎作伥,也算情有可原。 在贾珍死后,现在又是老实本分,也没有做其他的奢想。 但是对迎春,这个贾府二小姐,十二金钗、“原因叹息”之一,李昭可是兴趣很大的。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有了邢夫人甚至是贾赦的首肯,却也不好名正言顺的收拢了迎春。 难说他们不会借由此关系将自己拖下水,所以绝对不能够走明路。 而迎春就算是庶女,可到底是国公府的小姐,做妾也就罢了,要是只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那便是邢夫人也怕是不会同意。 毕竟这对她而言是一桩“买卖”,不单单是钱的问题,李昭这边给迎春的待遇同样需要考虑,因为这也会决定着李昭日后对他们的态度。 不过对李昭来说,此事又不是他要求着对方。 反正荣国府已经是大厦将倾,三春又不是说嫁就嫁,还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说白了,已经手拥钗黛,又定下了元春、王熙凤和秦可卿的他,若不是那收集癖发作,加上想要看看集齐了十二金钗,对于自己的修行会不会产生什么变化,这三春都是可有可无了。 毕竟若只是怜惜她们的遭遇,而要改变她们的命运,完全可以在抄家时直接出手帮忙。 不过那时候能收获的,可能也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的三具躯壳罢了。 “侯爷,老身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只要侯爷答应一句,几日内,老身便将二姑娘送去侯府。”
李昭皱眉道:“你将她送来做什么?”
真要照她那么说当然容易了,可后续擦屁股的事情就都要自己来了。 难道还指望她这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人,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来? 到时候贾家的人找上门,李昭可不想变成一个强抢民女的反面典型。 哪知道邢夫人却笑道:“此事其实简单,只要侯爷愿意纳迎春为妾,有我与老爷这父母之命在,旁人又哪里能说一个不字?且侯爷少年英雄,外面人也只当是美女配英雄,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她跟在贾赦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懂得几分察言观色的,看到李昭没有义正词严的拒绝,就情知有戏。 男人嘛,不都这样么? 迎春虽然性子不招她喜欢,但对于这个继女的好颜色,邢夫人却是放心得很。 像这样的美人,但凡有机会,哪个男人不愿意收入房中? 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几乎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 李昭微微一怔,却马上反应过来。 邢夫人现在是“挟老爷以令姑娘”,婚姻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迎春的婚事上,贾赦夫妻有着绝对的决定权,便是老太太也不好出面干涉。 而且,邢夫人现在往回去在贾赦耳边吹吹枕头风,贾赦保准也会同意此事。 毕竟他现在这个处境了,和继承爵位的儿子贾琏势同水火,反倒只能靠着邢夫人来谋生。 而听说女儿能够卖个好价钱,哪怕不是实际的好处,只是搭上李昭的关系,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毕竟没了爵位之后,他现在在家中的地位就显得有些尴尬,只能寻求外援。 不然他怕自己什么时候死在被窝里了,都没人在意呢。 “不知侯爷……” 李昭轻笑了声,随意道:“这么说吧,本侯大婚在即,此时已是不方便再纳妾了。否则便是林大人那边不说,也怕引得天子不快。”
李昭虽然答应了晴雯那里,但也是要到与林黛玉的大婚之后,现在只是一个承诺,所以他也没有当即要了晴雯,只是让她先等着自己。 女人有时如娇花,希望便如阳光与水,若有希望便如同繁花锦簇,若无希望那就恹恹玉坠。 给晴雯一点希望,她就不再只是一具空壳,而且这段时间还足以让她慢慢思考,好好沉淀,真正从对宝玉的死心绝望中走出来,往后才好迎接侯府的新人生。 当然,实际上他既是赐婚人,又是新郎官,等于球员是他,裁判是他,主办方也是他,只要他愿意都是可以通融的。 不过这个当然是没必要让邢夫人知道,所以李昭说完就只是看着她,等她取舍。 邢夫人脸色几番变化,显然也是听出了李昭话里的意思。 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她仍有种被羞辱之感。 但谁叫这是她自己上赶着上门来求的呢? 最后一咬牙,她竟然直接说道:“侯爷若是有意,也……也不是不可。那就不到府上,侯爷自说一个地方,到时自然将人送到。”
她没有说到贾赦,显然是觉得说服对方并不困难。 或者说,可能贾赦甚至都想到了这一点。 毕竟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而且现在的贾赦,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底气,反倒越发的没有下限了。 李昭左眉微微挑起,诧异看着对方,虽说她心声中已经曝露出来,不算意外,可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也让李昭感觉到这妇人的自私与狠心。 这也就是自己,若换做是孙绍祖那等中山狼,迎春怕又得跟原著一样,“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