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在榻上揉了揉太阳穴,心下狐疑:”慧心,梓竹怎么还不进来?今日睡的久了,便想要去花园内走一走,旋即随意将被褥往前一推,掀开帷幔,披了那件杏黄色缎袍也未束腰带,青丝墨发随意披散至腰肢,锻靴还未及穿上便瞥见一个拎着食盒的高大身影朝屋内缓缓走来,月华将他那身影投射在纸窗上越发冗长,脚步声也愈发的近。这样的身影绝不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萧晟,你怎么又回来啦!吩咐慧心梓竹就好了。”
这样边说著边走向那扇红漆木门,将门打开。“啊……翊炀……”日夜思慕之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阿鸢连说话的声音都激动的有些哽咽。翊炀望著面前的阿鸢,青丝墨发凌乱,随意披散着,光著脚,衣衫不整连腰带都没有束,借着月华翊炀匆匆瞥见内室紫色帷幔,一半低垂著,一半被掀起,透过帷幔缝隙,翊炀可以清楚的看到床榻上那皱成一团的被褥。翊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一把利刀狠狠捅的进去。翊炀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面容有多么狰狞扭曲。那双因妒火布满血丝的眼睛也闪烁着如同虎狼般凶恶的眼神,神色阴沉骇人,任谁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心悸。“翊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阿鸢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声音颤抖,双腿不自知地往后退。恍惚间,阿鸢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的翊炀,而是来自地狱的魔王。“我怎么来了,难道我不该来吗?”
翊炀脸色更显阴森可怖。“不,不是的。翊炀你回来我很高兴,我……”阿鸢幻想过无数次和翊炀重逢的画面,许是深情拥抱,亦或热切亲吻。可现在望著眼前这样的翊炀,阿鸢怎还有迎上去的勇气?翊炀一步一步走近阿鸢,阿鸢不知为何身子有些颤抖竟一步步向后退。翊炀进入内室后立时反手将门栓上,将食盒随意置于一处殿内的烛火将翊炀的脸照亮,阿鸢发觉翊炀用她从未见过的那种眼神审视著自己,阿鸢呼吸愈发局促不安。她不明白为什么翊炀会突然这般性情大变。二人一进一退,长乐殿内室静得只剩下二人急促不紊的呼吸声。阿鸢被翊炀生生逼到墙角,二人已是鼻息相对,龙涎酒的味道充斥着阿鸢的鼻腔“翊炀你喝醉了?我让人去准备醒酒汤。”
说罢就想要朝门外走去。只在那一刹那,翊炀一只手死死抓住阿鸢双腕,大吼道:“不准让别人进来!”
阿鸢心下一颤,翊炀居然会这样对她大吼,她的翊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痛……好痛……翊炀你放手。”
阿鸢知晓翊炀力气大,却不晓翊炀用起劲来竟是这般,好歹自己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人,不似其他弱女子,双腕被翊炀一只手握住,好像就快要被扭断了。翊炀仿佛听不到阿鸢略带哭腔的求饶声,一手牢牢抓住阿鸢双腕将人死死压在墙角,另一手两根手指捏住阿鸢的下巴,强迫阿鸢同他对视。“我问你,你有没有和萧晟睡过,有没有?”
阿鸢的瞳孔因震惊而无限放大。心痛到不能自己,两个月了,我苦苦思念两个月的翊炀终于回来了,却以这样羞辱的姿势怀疑盘问着她。“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阿鸢哽咽着。“噢,对了,我忘了。微臣怎么会有资格询问太子殿下选谁做床伴呢?”
“你……你胡说……萧晟不知我是女子……又岂会……岂会……”“我管他知不知你的身份!”
翊炀暴怒:“方才外头那侍女说萧晟待在你寝室好几个时辰,你们有没有做出苟且之事?有还是没有?”
阿鸢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她想对翊炀说些什么,阿鸢望著翊炀那样的怀疑目光,心一阵阵抽痛,双唇不断颤抖著,最终却未言一字。翊炀望见阿鸢,居然没向他做出任何解释,只是怔怔望著他,心下更为恼火,他渐渐松开阿鸢的双腕,还未及阿鸢反应过来,一把将阿鸢身上那件象征着天家威仪的杏黄色太子缎袍扯了下来,掷于地面。“李翊炀,你疯了吗?你这是死罪。阿鸢几近失控的怒吼道。阿鸢被翊炀这样无礼亵渎皇家威仪的行径彻底激怒了。一声怒吼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那殿下就派人把我杀了吧!”
翊炀这句话划破了凝固着的空气,也刺痛了阿鸢的心。阿鸢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也逐渐恢复了理智。她突然意识到刚才似乎吼得真的太大声,若是真有人冲进长乐殿,看到被置于地面的太子缎袍和这样神色骇人的翊炀,翊炀恐怕真的会引来杀身之祸。阿鸢也顾不得什么天家威仪以及其他,若是真有人冲进来,她必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翊炀,即便现在翊炀已有些失去理智。阿鸢冲过去想拾起地上的缎袍,却不小心撞到身侧的矮凳。“啪——”阿鸢重重摔倒在地。阿鸢来不及顾及手肘的疼痛,她迅速往门外望了一眼,着实没有人要冲进来的迹象,阿鸢反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阿鸢回头望着身后的翊炀,翊炀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阿鸢仍旧一字未言,但她心中却默默祷告著,翊炀会将她轻轻扶起,温柔地逝去她眼角快忍不住流下的泪水,这一切的荒唐到此结束。阿鸢蓦然觉得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借着月华她分明望见了翊炀脸上竟没有半丝柔情。翊炀居高临下地望着阿鸢,蓦然竟直接欺身压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扒她的衣襟。“李翊炀,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阿鸢拼命地挣扎著,翊炀双瞳满是痛苦神色:“阿鸢,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为你改变了多少?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你到底有没有和萧晟睡过……” 阿鸢无心去听翊炀现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她现在觉得翊炀红着眼睛像发了疯一样,她卯足了气力把翊炀推开,“你松手,放开我!”
翊炀见她反抗得如此剧烈,心下更为恼火。“哗啦——”一声,阿鸢的衣襟被粗暴地撕开,翊炀的目光落在她的肌肤上,仔细检查著是否有过欢爱的痕迹,阿鸢根本就无力反抗,望着翊炀的目光一寸寸落在她身体上细细检查,阿鸢心如刀绞,她不着寸缕倒在地上,时值盛夏,但阿鸢觉得这地面冒着深深的寒气,而比这地面更冷的是她的心。翊炀仿佛完全看不到阿鸢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他又粗鲁地将阿鸢翻转过去。阿鸢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现在只能看到冰冷的地面,看不到翊炀,但她分明感觉到翊炀用怀疑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检查着她的身子。“啪嗒——啪嗒——”,阿鸢的泪水滴落在冰冷地面,翊炀望著阿鸢全身上下都没有不该有的痕迹,终是找回了些神智。阿鸢蓦然回头望着翊炀,泪珠一串串滑过脸颊,脖颈……“你出去。”
良久,阿鸢终是吐出了这三个字,神色却是伤心欲绝。翊炀已是恢复了些理智,他望著这样的阿鸢,心顿时软了下来,心疼不已,也为自己那疯狂荒唐的一时冲动行为感到悔恨。“来,阿鸢,我抱你回榻上”翊炀说罢便想将阿鸢抱起。“你出去!别碰我!”
阿鸢这一次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坚定,不容商榷,似乎是下达一项命令。翊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是无法为他刚才的疯狂找到半点说辞。阿鸢望见了翊炀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没有看到他转身的一瞬那不舍痛苦的懊悔眼神。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阿鸢独自倒在冰冷的地上。陪伴她的只有泪水拍打地面的声音。阿鸢望著自己身上有好几处被翊炀用手用力抓过留下的淤青,可是,她曾有那么多个夜晚感受过那双手的温柔的爱抚,炙热的温度。阿鸢的心好像被人割走了一块,她真的希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是那双腕的剧痛和身上的於青提示着她,这一切,切切实实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