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望着翊炀面无表情,吃著她夹给他的菜时,那种心情别提有多开心了。翊炀话不多,但钦文总能从翊炀夹菜的多少和频率中判断,揣测出翊炀的口味,那些盘子中剩得多的便是他不爱吃的,剩的少的便是他爱吃的。平日里,协助处理完云麾将府那些事之后,钦文便会去厨子那里学几道翊炀爱吃的菜,翊炀有时也会从宫中带些精美糕点回来与钦文一同分享。即便是光天化日,众侍从都在的正厅,甚至是有宾客在场,钦文也会亲昵地为翊炀整理袍服,翊炀倒也不拒绝,张开双臂,让钦文为他穿戴朝服,整理腰带。也许对翊炀而言,不过是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身边多了一个侍女,府上多了个得力管家罢了,但他不知道夏钦文在他身边,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事时是多么满足。若夏钦文稍稍有些姿色,像他二人这样朝夕相处,同食同饮半年,这云麾将府早就谣言满天飞了。只是……只是夏钦文这张脸……让人实在不想多看一眼。无论夏钦文光明正大对翊炀有著多亲昵的举止,半年来府上没有半句闲言碎语。钦文每日乐此不彼将云麾将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对翊炀衣食住行了如指掌,最近几个月,她明显能感受到翊炀与前些日子不同,尽管翊炀仍旧寡言少语,但她可以察觉到翊炀心里似乎藏着巨大的秘密,背负着沉重的包袱,整日乌云密布,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同她偶尔交谈也只是吩咐一些事情。钦文总是照着翊炀的意思把任务完成的十分干净利落,尽管钦文也不知道翊炀到底想做些什么。她从不愿猜测翊炀的心思,她甚至连问都不敢问,她生怕一多嘴,会失去了半年来好不容易才在翊炀心中建立的信任。总之,钦文笃定主意,无论翊炀大人所谋何事,我夏钦文都会义无反顾跟随。这样想着,夏钦文下意识望向翊炀所居住的卧房,一片漆黑,她四下张望间,竟发现正厅那微弱烛光仍旧摇曳,难道……难道翊炀大人还未休息。翊炀仍旧未睡,他只是心事重重坐于客厅中思索著明日的计划以及明日过后的后果,那一千一百种的可能在翊炀脑海中飞驰。没有时间了……明日之后,阿鸢身子至少得要一个月才能恢复。不能再拖了,我不能再心软了,翊炀从怀中慢慢掏出一个月前孙太医赠予的安胎药的方子,慢慢慢靠近那燃烧着的红烛。火苗渐渐吞噬整张药方,升腾起一阵袅袅白烟后,瞬间转化为乌有,只留下滴滴烛油沿着红烛壁淌下。仿佛流下滚烫的泪水。夏钦文屏住呼吸,藏匿于远处,她望著翊炀那如背负着万千巨石的沉重背影,但她却看不到翊炀眼神中那份痛苦与无奈。夏钦文痛心地暗暗想著:“翊炀大人,若是钦文能倾其所有,换你半丝快活,洒脱,钦文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