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皇宫,可是他冥冥之中却有著强烈的归属感,就好像是迷失在外多年的孩子,终于归家了一般。那种感觉竟是如此奇妙,她也无法为这种强烈的归属感找到原因,也许……也许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三年前,她本可以春光无限的走进这座宫城,面见圣上,施展抱负才华。 可现在却在这夜半时分静悄悄的进入这金碧辉煌的皇城。月光笼罩著这片静悄悄的皇城,柔和月光洒在那铺地白玉砖上,显的无比肃穆,一座座殿宇楼阁气势恢宏壮观!尽管夏钦文曾也无数次幻想过皇城的辉煌,今夜真正进了皇城,心中的那份震撼,仍是无以言喻的。夏钦文身侧的卫兵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激动模样,不禁讥笑,自顾自的驾着马车朝东宫驶去。“翊炀大人回来啦。”
长乐殿翘首以盼的众人一闻此言,亦是松了口气,贾隆一下子从榻上弹了起来。夏钦文跟着翊炀走进长乐殿,月光下夏钦文感受到了这座宫殿的气势及奢华,但她却无心细细欣赏这长乐殿的富丽堂皇。李翊炀怀抱着阿鸢疾走如飞,夏钦文也是紧紧跟在翊炀身后,黑暗中翊炀的脚步没有半丝迟疑,直冲长乐殿内室。夏钦文暗暗想:“翊炀大人对这条路如此熟悉,一定走过很多遍了吧!”
“蝶如快将暖炉升起来!贾隆,薛沉去外室再拿一床被褥来。”
翊炀边抱着阿鸢大步流星往床榻那边走,边吩咐著属下,那一瞬间,夏钦文竟有一种错觉,好似这座宫殿的主人就是翊炀大人。李翊炀掀开床幔,熟门熟路地将阿鸢身上的外袍都竞相褪去后,为阿鸢盖上厚厚的被褥,将生好的暖炉往床榻旁靠了靠。借着皎皎月华,翊炀坐在床沿边,细细地望着昏睡中的人,她脸色好像比木屋那会儿更差了,身上也冷得厉害,脖颈和胸口尽是他刚刚留下的吻痕,翊炀开始为片刻前因一时情不自禁,在马车上对昏迷中的阿鸢做出的荒唐行径感到自责。翊炀略带心疼,深情款款地凝视著阿鸢,仿佛周遭之人都不存在一般。“咳,咳”冷蝶如有意地两声轻咳,让翊炀回了心神。翊炀顺手从柜中取出一盏烛灯,烛光摇曳,照亮室内每一张脸。“在我们回来之前有出什么岔子吗?”
翊炀沉声问道。“陈大人刚刚来过。”
翊炀微微一征,环顾四周见周遭陈列摆设皆完好,长乐殿一如往昔安静,便知薛沉二人已是瞒过陈琛。“陈琛此人鲁莽,但并不心细,骗过就成,无妨。”
李翊炀径直走向外室的一方大柜橱。“东宫之中多的是稀世药材,还有不少人参,鹿茸皆在刘总管那边,殿下现在身子虚弱之极,要多加进食这些补品,方可尽快恢复如初。”
冷蝶如当年在江湖上也是见过世面的,她瞥见殿下那苍白如雪的脸色,虽不明缘由,但她晓得殿下定是元气大伤。“翊炀大人,依我看来,即便殿下抱著人参鹿茸当饭吃,也未必三两天就能恢复,慧心,梓竹,那两个小丫头心思又细。蝶如担心他们看出什么异样来坏了事。”
“依你的意思是……”翊炀蹙眉沉声问道。“依蝶如的意思是对那两个小丫头做点手脚,让她们病上一两个月近不了殿下的身。”
翊炀内心一颤忙道:“蝶如,你下手轻点,她们两个是半点武功都没有的小丫头。”
“翊炀大人,你放心,我有数。”
贾隆和薛沉望着冷蝶如冰冷的双眸,听著她竟要对两个小姑娘下手,更是相信那个江湖传闻。江湖上骇人听闻的承康吴家山庄两位少爷死于非命,死状极其凄惨,矛头直指凌云派掌门座下女弟子冷蝶如,官府也知晓此事是江湖仇杀,被判为无头公案。可吴家老爷也一口咬定是冷蝶如所为,用黄金买通各大武林高手上天入地捉拿杀儿凶手。冷蝶如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一代女侠就这样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贾隆和薛沉虽在云麾将府当差,早年混迹江湖,也算得上半个江湖人士,二人不知道冷蝶如是如何结识他们的翊炀大人,更不晓得她如何混进东宫,假扮成太子身边的侍女,他们只知道这皇城门一关,又有哪个江湖人士会为了吴老爷的那几箱黄金跑到皇宫中造次?他们还清楚得很,若是得罪了眼前这冰山美人的话,他们定是死得连渣都不剩。阿鸢身上好像有磁力一般,转眼间又将翊炀吸了过来。冷蝶如望着榻上之人,脖颈上清晰可见的红痕和床沿边久久也不肯离去的翊炀。蝶如索性凑到翊炀耳边低声道:“翊炀,殿下已是憔悴不堪,今夜怕是受不住折腾。”
翊炀心知若今夜还继续留在长乐殿,不是不可以,只是怕会再次把持不住。“好,蝶如,我回府了。你这些时日需将殿下的膳食和身体恢复情况告诉我,好让我放心。”
“明白。”
“蝶如你和小玉本都为江湖中人,你来投奔我,我本该在云麾将府好生招待你们,可却把你们送入东宫伪装成侍女,当了我的内应眼线,委屈你们了。”
冷蝶如闻言,却是淡然一笑道:“你我二人只在入云峰杨大侠寿辰上有过一面之缘,蝶如被人陷害,江湖各大高手四处追杀我,而你却相信了我的清白,蝶如本就已是感激不尽,我和小玉也不能总是呆在云麾将府。”
更何况……冷蝶如压低声音道:“更何况你都把心尖尖上的人委托我和小玉照顾保护,足以见你对我们姐妹的信任,你放心,照顾一个受伤之人,我自然应付得来。”
是啊,早年在入云峰,翊炀本就觉得冷蝶如是江湖中难得一遇的女中豪杰,绝非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在云麾将府相处几日更觉着姐妹二人重情义,值得信赖,遂将二人安插进了东宫。夜半时分,长乐宫一如往昔般寂静,太子殿下仍旧安睡在长乐殿的床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从东宫至云麾将府的路上,夏钦文和翊炀同乘一辆马车,翊炀正襟危坐于马车内,至始至终只字未言,也未多看夏钦文一眼,脸上仍是那副抹不开的浓愁。夏钦文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还是逗留在长乐殿。“翊炀大人对东宫的陈列摆设都是如此熟悉,也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吧!怕是翊炀大人对云麾将府都没这般熟悉,可笑的是对云麾将府熟悉的人是她夏钦文。”
想及此处,夏钦文心下凄苦一片,却也只能露出个惨淡的苦笑。“同样是在这辆马车上,几个时辰前,翊炀大人和那个假货就在这里缠绵……”她难以将眼前这个神情淡漠凝重的男人和片刻前沉溺于欢爱的痴情种联系在一起。夏钦文耳畔旁好似又响起那一声声软媚的声音,甚至能嗅到这马车内残留着的旖旎气息,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万分不想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马车零零终是驶入云麾将府,二人一路上始终都‘未言语,夏钦文逃难似的跳下了马车,回到客房后,她却始终无法入眠。夏钦文身着单衣走到铜镜面前,冷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那褶皱横生,五官有些歪曲的脸,让人看了更是心悸不已。“唉!男人啊!终归是容易被漂亮的脸蛋和诱人的身姿迷了心神。”
夏钦文自小便深谙其道。夏钦文闭上双眼,回忆著皎皎月光洒落在那位太子殿下可以同月华争辉的精致容貌上……“那假货的容颜好看……确实好看……”“可是……”夏钦文双手慢慢绕到后颈,细细摸索好一阵子,慢慢撕开薄如蝉翼的人皮,从后颈脸颊,鼻翼,眉眼慢慢扯开。“哗——”一阵撕扯声。月光下,那个清瘦少女手上紧紧抓住一张丑陋无比做工粗劣的人皮面具,对着铜镜露出一个勾魂射魄的邪魅微笑。“可是……单论容貌,那位太子殿下比起我而言,还要逊色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