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词,他觉得胯下战马猛烈刨着四蹄,身体却在不断下沉。惨嚎声四起,鲜血飞溅,祁勋似乎听到前方有金属刺进身体的声音。“是埋伏!”
祁勋猛然间催动内力。重刀飞旋,带着身体的重量钉在巨坑边缘。祁勋身体悬空,只靠双手死死抓住刀柄支撑住身体,战友喷涌的热血洒在他脸上,一下子让他清醒许多,他低头,密密麻麻的长刀如同荆棘丛一般林立在巨坑底部,几乎每一把长刀上都串着三,四个武士的尸体,巨坑底部的鲜血就像涨满的水槽,不断上涌,不片刻便涌到刀身一半之处。“下面是一个血池啊!”
祁勋头皮发麻,他抬头,想要爬上去足有三尺的距离。幸存的不止祁勋一人,莫达干等数千羌陵武士和一众大昱兵士,有的也在最后关头攀住了巨坑边缘,亦或倒在战马,战友尸身上,躲过一劫,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拼命地往地面上爬。此刻,翊炀与贺兰昌朔遥遥对视,不过贺兰昌朔只孤身一人一刀,而翊炀手中却抓着石舞依,并被八千大昱精锐护了个严实。胜负已定,高下立判。祁勋左手抓住巨坑边缘的突起,借力上爬,蓦然头顶出现大片阴影。巨坑之上,四面八方,须臾间就出现百来个大昱兵士,人人手上提着个巨桶。为首那人,同张祁勋对视一眼。“将军!有自己人呐!”
“给我倒!”
命令逆着凛冽的寒风送了出去,送进所有人的耳畔。张祁勋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为首之人还在不断迟疑,幸存者们虽不知桶中到底为何物,可却显然察觉生命再次受到威胁,卯足全力脱身。“倒!”
暴喝声逆风而起。在翊炀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仰起头,刺骨寒风吹来,如利刀般割得他脸上生疼,他想起那个总穿着赫色铠甲的小将,又傻又倔犟……“祁勋……”翊炀喃喃道:“我们就要赢了,你不会白白牺牲,我会用敌人的血肉来祭奠你。”
翊炀在心里说着这句话,可不知为何,血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他的心脏,痛得他难以平静……蓝白色的液体齐齐倾泻而下,如同开闸洪流般。痛苦的嚎叫声在整个山谷回响,数千人的痛苦汇在一起,他们被来自地狱的岩浆所吞没。呲——呲——呲祁勋看到了。一大泼蓝白色的液体倒在他不远处的一个羌陵武士的身上,霎时间,伴随着诡异的灼烧声,那个武士眨眼间化作一滩血水,腾起一阵白烟,液体泼溅在另一大昱军士的左臂上,那条胳膊顿时废了,血肉尽化,只余得一条残存的骨渣。他痛苦大叫着跌落血池,等待他的是尖锐的长刀,长刀从背后贯穿他的心脏,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祁勋整个人都在颤抖,蓝白色致命液体从四面八方倾泻,泼溅。他想,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在劫难逃,他想最后一眼看看天空的颜色,记住这个世界,他抬起了头。头顶,一大泼蓝白色液体直泼而下……“陆辰浩,你给我把张祁勋捞上来!”
在最后时刻,李翊炀近乎嘶吼的一句军令关上了祁勋通往死亡之境的大门。一句话,立判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