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贾隆,去把书案上这三天来堆的奏疏拿来。”
贾隆吓得差点下巴没掉在地上,“哎呀!太医才吩咐过的,殿下大病初愈,要好生休息。大将军要是知道了,奴才把奏疏拿给您,非把奴才杀了不可!”
“贾隆!”
阿鸢淡淡道:“你到底收了李翊炀多少好处?”
贾隆一脸惊恐,难道他的内应身份曝光了?“哼!本宫看你一口一个大将军叫得很是亲热,你也别在这东宫当差了,直接去建威将府侍俸你的大将军去吧。”
贾隆蹲在床头急得直撇嘴,他也想啊,可他本来就是将军送进宫里的内应,这回儿又被退回去了,这哪成呐……李翊炀脚下生风,急急往长乐殿赶。连着三日,静悄悄的东宫竟忽然间多了不少生机,宫人们忙碌着,脸上却显得十分轻松。翊炀心头大喜,提起内力,足尖点地数下,就朝长乐殿奔去。阿鸢半坐在床上休息,而此刻贾隆正捧着一大摞奏疏将将要放在床旁小几上。“贾隆!你作死啊!”
突如其来一声吼,吓得贾隆手一抖,所有奏疏散落在地。贾隆一脸委曲巴巴“殿下非逼我这样做的……否则就要把我赶出东宫……”李翊炀气得咬牙切齿:“殿下烧糊涂了,你也烧糊涂了吗?”
贾隆垂着头不敢回嘴,收拾好地上一摊奏疏后一溜烟跑开了,临了还不忘关上房门。阿鸢对此并未发表言论,只想阖上双目,将脸瞥到一边,显然不愿搭理翊炀。 翊炀轻轻走到床边,紧紧握住那双手。“太好了,阿鸢,你终于醒了。”
说罢直接伸手摸上阿鸢额头,“谢天谢地,终于退热了。”
阿鸢一言不发,也不愿多看翊炀一眼,只是轻轻将手抽回。那一瞬间,翊炀心里突然空了一下,但他并不气馁,端起桌上那碗刚熬好的中药。浓黑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阿鸢,把这碗药喝了好不好?良药苦口,对你的恢复大有益处。”
强烈的气味终于促使阿鸢看向那碗汤药,汤药里印出一张消瘦憔悴的脸庞,阿鸢怔怔地对着那倒影发了会儿呆。“宝贝,喝吧。”
翊炀作势就要将碗凑到阿鸢唇边。啪嗒——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汤药中,带起了一圈圈涟漪。“阿鸢哭了?”
啪嗒——啪嗒——那碗汤药俨然成了个迎接雨水的湖泊。翊炀慌神,连忙打开了个小盒,“阿鸢,这里有蜜饯!不苦的!不苦的!”
“李翊炀……”阿鸢哑着嗓子道:“你是不是嫌弃我身子不好了,不够你玩了?”
李翊炀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击得找不着北。“自从我染上药瘾,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比不过外头那些……所以你就跑出去寻花问柳……”李翊炀全身汗毛倒竖,他苦苦守在病榻前三天两夜,急得不行,差点都将他头上那顶喝花酒的大帽子给忘了,但此刻他并没有开启窦娥式喊冤,毕竟能洗掉了结平王的嫌疑就已经是件幸事了。“阿鸢,其实我……”李翊炀将碗放在小几上后,郑而重之道:“其实我根本不愿去逍遥楼那种地方,是东裕王非让我作陪……可没料到那地方处处是催情的东西,那些女人又勾引我……迷迷糊糊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别说了!”
阿鸢捂着耳朵嘶吼,“我不想知道那些细节!”
“好好好!阿鸢,你别激动。”
翊炀心疼地免不得安慰几句,“阿鸢,就算我同那些女人睡了,我的心里也只爱你一个。”
阿鸢先是一愣,随即全身轻颤,用手捂着脸痛哭出声,泪水从指缝间滴落……劝慰显然起了反作用,翊炀正是六神无主之际,阿鸢突地捂着胸口费力喘息一阵。“阿鸢,你怎么了?怎么了?”
翊炀话尚未说完,阿鸢人已经歪倒在床头。“大将军!大将军!”
贾隆此刻冲进了长乐殿,“皇后娘娘这会要召见您呢!”
“召见!召见!召见他个头,一会是刑部!一会是皇后!受够了!”
“咦!大将军,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翊炀目呲欲裂,发了疯的大吼起来,“你没有看到殿下又昏过去了吗?给我把太医找来!”
薛太医还未走到太医院门口,又被半路拦截下来。在太医们一遍又一遍的,“不能再刺激殿下”的叮咛声中,翊炀火冒三丈地朝永安宫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