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惊呼声极为尖锐,立时就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 下层不少在外面的大人看见此景,纷纷朝着山水缝隙处奔去。 可凡人的速度又怎么能快过女童落地的速度? 就在女童即将落下至最底层,马上要摔成肉饼之时,突然有一道青色光影自上而下跃起,一个呼吸间就将女童捞了起来。 闻声而出的居神国子民呆呆望着那个抱着女童悬浮在半空的青衣女子,瞪大了双眼。 云泠觉得自己贸然现身,又整了这么一出,恐是会惊吓到这些普通凡人,于是乎就带着女童落在了顾浔身边。 顾浔也早已撤去了隐匿之法现了身。 只是,居神国这些人的目光依旧都落在云泠身上,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有些甚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像是生怕眨眼之后,眼前的女子便会凭空消失一般。 云泠清了清嗓子,“诸位不必惊慌,我是云泠,乃方外修士,多年前曾来过居神国,也算与安氏皇族有旧。”
虽然安祈泽被长渡门骗走当了弟子,好歹也是她一路护着带去龙佑界的,说一句救命恩人应该也不为过。 此刻这圆环城中的门陆陆续续都打开了,云泠略微点了点,发现男女老少皆有,更多的是幼童,大约一百多人。 从垂垂老矣的年迈者到梳着总角的孩童,神情皆是惊讶。 见这些人迟迟没有另外的动作与神情,云泠还以为自己的突然现身真的吓到了人,便朝着那拎着那根烧火棍的中年女子笑了笑道:“我并无恶意。”
中年女子手中的烧火棍“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嗫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原本站在中年女子身后的年迈老妇却突然转身小跑起来。 云泠:“......”她也没有这么吓人吧? 那老妇以不亚于年轻人的速度,一溜烟跑到了中间楼梯口。 气喘吁吁地解开了上头的绳索。 随着绳索的松动,两个卷轴从天而降。 一男一女两幅人像都是刺绣而成,许是用的丝线不寻常,上头的布匹已经陈旧泛黄,可丝线绣成的图案却还是那么鲜艳,在珠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栩栩如生。 那老妇看看卷轴上的人,又转头眯着眼看了看云泠,忽的就拜倒在地:“居神国安氏遗孤安心珠见过神女。”
随着老妇的动作,所有人好似终于找回了神魂,齐齐拜倒在地:“见过神女。”
修士之间行都是道礼,一时被这么多人跪拜,云泠颇有些不习惯,忙摆手道:“不必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这些人却是跪拜不起,口中喃喃:“我们居然真的等到了神女,原来真的有神女!”
有些年迈者甚至双目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太久了,他们等太久了,还以为有生之年等不到,没想到临死前真的盼来了神女,盼来了希望。 那个叫安心珠的老妇双眼更是涌出了如瀑的泪珠,爬满了那张满是沟壑的脸。 她哭得哀戚,许是之前的小跑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她已然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却还是拖着沉重的身躯朝着云泠一点一点挪了过来。 许是在俗世生活与普通人相处过,云泠虽然此刻贵为元婴,却还是无法像别的修士那样,将普通的凡人看做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眼见一个老者这样动作,她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老.....你先让人都起来,有话好好说。”
她想称呼老妇一声老人家,可想到自己的年龄就颇有些不好意思,若是按照年龄来算,她可比这位老妇还要年长些。 安心珠连连点头,一边吩咐旁人起来等候,一边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 她怕自己的泪水弄脏神女的裙摆,可等待数十年的煎熬心酸又如何能被轻易擦去?越擦,反而滚落得更多。 “不如你与我说说,居神国自我离开后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都躲避在此?安祈源可有话交代你们转告?”
云泠问道。 听到云泠问起正事,安心珠强行按压住激荡的心绪,用力擦去眼角的泪珠,略略整了整衣襟,郑重地朝云泠行了一个宫礼,“让神女见笑了......” 她又朝着顾浔行了一礼:“此事说来话长,若神女与神君不嫌弃,可否与我入陋室一坐?”
云泠自然是应允。 安心柔将两人带至了属于自己的石室。 别看这石室从外头看起来简陋,内里却是别有乾坤,里面凿出了三个房间,从门口至每个房间的石壁上都挂满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虽不如油灯亮堂,却也将脚下之路照得清清楚楚。 老妇带着两人去了中间最大的石室,这间石室内的桌椅都是白玉所制,看布置应该是一间见客厅。 脚踩着铺地的虎皮,看着内里这般奢华的布置,再想到老妇人的姓氏,云泠觉得她当年在居神国的地位不低。 入了室内,安心珠本想再次拜礼,见云泠略蹙起的眉眼,想到从前父王抱着幼时的她说起神女不喜凡人的繁文缛礼,索性干脆利落地进入正题。 “我是居神国这一代最小的公主,我父王是安祈源,生母是朱氏娉婷.....” 云泠恍然大悟。 难怪觉得这老妇行在宫礼之时有些似曾相识,原来是故人之后,云泠细细打量她的眉眼,虽皮相已苍老,却也难掩柔美姣好的骨相,足见年轻时候的风采,与当年那位国母还真有几分相像。 安心珠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可脑子清楚,口齿也伶俐,将居神国当初如何一步步国灭的事情说得清楚明白,与云泠看了那石碑联想到的剧情差不多。 许是那一段过往太过沉重,安心柔并不如平常老人家一般旧事重提絮絮叨叨,反倒截住话头,主动提起一件未曾刻在巨石上的事情。 “其实,父王当年送我与驸马还有十几对夫妻进来,为的是让我们能安全地诞下没有被毒药污染过的血脉,这是延续我居神国子民血脉的希望。”
“除此之外,他还口述了我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历代帝王之间口口相传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