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1 / 1)

狭小的出租屋,空气闷热潮湿,打开冷气之后温度骤降,但身体却一寸寸攀升滚烫,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堪感。

  喻泽川躺在沙发上,将卫衣下摆掀起来咬在嘴里,一截精壮的腰身暴露在空气中,白得有些晃眼,这也就使得那道寸长的伤口看起来格外狰狞鲜红。

  喻泽川莫名有一种被人脱光了衣服的不适感,皱眉偏头道:“快点!”

  声音嘶哑,含糊不清,像是急着完成什么任务。

  陆延蹲在沙发旁边,手里拿着棉签和药品,沉思开口:“这种伤是不是该去医院?”

  喻泽川见不得他婆婆妈妈的样子,语气烦躁:“你不敢我就自己来。”

  他说着就要抢过陆延手中的棉签,却被后者敏捷躲过:“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迎着陆延暗藏担忧的视线,喻泽川指尖一顿,最后听不出情绪的“嗯”了一声:“……不用。”

  五年的监狱生活告诉喻泽川,这种伤不用去医院,靠身体也可以自愈。

  他又重新躺回了沙发,张嘴咬住衣服下摆,因为牙关咬得太紧,太阳穴甚至能看见凸起的青筋。腹部的痛楚一瞬间让喻泽川产生了错觉,仿佛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监狱,每天都在受伤,每天都疼得辗转难眠。

  喻泽川在晦暗不清的光线中半闭着眼,大脑走马灯般闪过从前的那些画面,心中却毫无波澜,像一滩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药箱里的东西不多,只能简单处理一下,然后用纱布缠好。幸亏薛晋刺的时候喻泽川及时挡了一把,刺的不深,撑到明天去医院问题不大。

  俯身的时候,陆延触碰到了喻泽川潮湿的卫衣,贴在皮肤上湿漉漉的难受:“脱下来吧,穿着不难受吗?”

  喻泽川闻言瞬间睁眼,目光不善,他的表情一度让陆延以为自己调戏了良家妇男:“……”

  陆延瞥了眼旁边:“衣柜里有干净衣服,你可以换上,都是男的,你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喻泽川总不能承认自己怕了,他从沙发上坐起身,三两下将那件黑色的卫衣脱下来丢在一旁,里面只剩一件白色的打底衫,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隐隐能看见透出来的肉色。

  身材真好。

  陆延没忍住在心里吹了个口哨,他从衣柜找出一件干净的浅色连帽衫递给喻泽川,细腻柔软的布料很是舒服:“换上吧,可能会有点大。”

  喻泽川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进浴室换衣服去了,房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陆延懒懒出声:“放心吧,我不会偷看的。”

  隔着门,也不知道声音传进去了没有。

  浴室冰冷潮湿,空气中有类似沐浴露和洗发水这种清洁用品的香味,密闭的空间能带来一定的安全感。

  喻泽川走到镜子面前,抬手脱掉了衣服,不期然看见了自己那张冷冰冰的脸。他动作一顿,抬手摸向右脸的疤痕,那种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抹平。

  事实上喻泽川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用力揉搓着那道疤,指尖甚至带着几分恨意,然而不止没能抹平,反而将本就苍白的皮肤弄得通红一片,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

  喻泽川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动作的愚蠢,脸色难看地停了手。他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低低喘了口气,心想自己不是来杀陆延这个狐狸精的吗,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放过对方?

  还是说因为陆延罪孽不及蒋博云深重,所以他下意识将对方的死期排在了蒋博云后面?

  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都要死。

  喻泽川眼眸寒气四溢。他洗了把冷水脸,换好衣服走出浴室,却见陆延正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笨拙处理着掌心的伤口,脚步一顿。

  陆延这个人一定不算狠,也怕疼,因为他拿着沾了药的棉签,犹豫许久也没敢往伤口上抹,满脸都写着“纠结”两个字。

  喻泽川在后面站了半天,心中冷冷骂了句“废物”:“你在给伤口挠痒痒吗?”

  陆延看见喻泽川出来,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干脆摊开掌心递到他面前,理所当然道:“那要不你帮我上药?”

  他对自己真的下不了这个狠手。

  喻泽川眼皮子一跳:“凭什么?”

  陆延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微眯,让人觉得他像个狐狸:“我都给你上药了,礼尚往来你不得帮我一下吗?”

  喻泽川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就算今天帮陆延上药,也不影响他以后杀了对方。这么一想,心中瞬间好接受了许多,皱眉将药品和棉签接了过来。

  陆延坐在沙发上,乖巧摊开手,他的睫毛实在长得不像话,每一次抬眼都让喻泽川感觉像蝶翼一样。

  陆延说:“你轻点,可别故意报复我。”

  喻泽川冷笑,心想这就开始怕了,以后死到临头的时候岂不是更怕?这么想着,他用棉签给陆延上药的时候,却还是无意识轻了几分力道。

  二人挨得太近,陆延甚至能听见喻泽川浅浅的呼吸声,他认真注视着对方,忽然开口道:“你还是第一个给我上药的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延的语气太可怜,喻泽川终于看了他一眼:“真的?”

  陆延笑的更开心了,笑得手都在发颤:“当然是假的。”

  他在医院待的时间比在家待的还多,不知道多少医生护士给他上过药呢。

  喻泽川觉得他就是一个骗人精,棉签微微用力,陆延果然变了脸色,连忙开口求饶:“疼疼疼,你轻点,轻点。”

  喻泽川给陆延掌心上完药,顺便用纱布缠了一圈,比陆延包得漂亮多了。他正准备把药瓶收好,却见陆延忽然仰头示意了一下自己青紫的嘴角:“还有我的脸呢?”

  喻泽川嘲讽反问:“你也要脸?”

  要脸还给蒋博云当小情人?

  陆延有些委屈:“当然要,我长这么帅,为什么不要?”

  喻泽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张脸太漂亮,喻泽川莫名都有些可惜,他微微弯腰,用棉签在药水瓶子里狠狠蘸了两下,然后拧眉捏住陆延的下巴给他嘴角上药。

  陆延感受到喻泽川喷洒的热气,没忍住眨了眨眼,他的视线落在对方脸颊右侧,忽然发现什么似的问道:“你脸怎么红了?”

  不是害羞的那种红,而是被什么死命揉搓造成的红,甚至还能看见淡淡的、没来得及消退的指印。

  喻泽川闻言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声音危险:“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好奇害死猫?”

  陆延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你自己搓红的?”

  这句话捅破了窗户纸,无异于在找死。

  喻泽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在他“咔嚓”一声掐断棉签,即将爆发的时候,陆延忽然抬了抬头,温热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喻泽川的下巴,他们两个都愣了一瞬。

  “轰隆——!”

  外面又响起了一声闷雷,正如胸膛里那颗忽然炸开的心。

  喻泽川手一抖,近乎慌乱地想后退避开,陆延却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身形失衡,踉跄着跌坐在了对方的腿上。

  那一刻,四目相对,呼吸都静了下来,他们甚至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陆延,”

  喻泽川盯着他沉沉出声,危险的气息弥漫周身:“你在找死——”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险些咬碎牙关。

  陆延此刻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因为喻泽川身上没有杀气,更多是是恼羞成怒,他慢吞吞笑问道:“被我亲一下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上次又不是没亲过。

  半真半假的话最让人蚀骨:“我又不是故意的,换了别人我还不稀罕亲呢。”

  喻泽川听见这句话失神的瞬间,陆延的唇瓣已经贴住他的耳畔,细微的痒意一直遍袭到了尾椎骨,虚假的情话说出来完全不用过脑:

  “你把脸弄伤,我心疼……”

  这是他们最靠近彼此的时刻,只可惜不太美妙,一人暗藏杀心,一人满嘴谎言。

  陆延忽然觉得喻泽川这样的人逗起来多有意思,哪怕死亡的刀尖就悬在头顶,也难压住那份心痒。他握住脖颈上的手,轻而易举就拽了下来,指尖摩挲着对方右脸凹凸不平的伤疤,低声问道:“监狱里留下来的吗?”

  听见那两个字,喻泽川控制不住闭了闭眼,痛苦的记忆翻涌而出,声音哑得不像话:“放开!”

  陆延似笑非笑叹息:“喻总,你真是铁石心肠,亏我这么喜欢你。”

  喻泽川冷冷反驳:“但我不喜欢你!”

  陆延漫不经心摸了一下喻泽川脸颊的伤疤,这个地方格外敏感脆弱,对方明显颤抖了一瞬:“所以呢?”

  喻泽川被他气红了眼,凶意更甚,像是在提醒陆延,又像是在提醒自己:“陆延,我早晚会把你碎尸万段!”

  陆延垂下眼眸:“那蒋博云一定要比我惨一点才行,你要把他碎尸千万段。”

  否则,

  陆延盯着喻泽川泛红的眼,动了动唇,低沉的尾音在空气中逐渐消弭无痕:

  “对我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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