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要在加护病房里待上二十四个小时。这才刚刚开始,但为了找她、救她,不管是宴辞暮还是余雯,都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郁菁怕他们两个都撑不住。这个时候她必须要更冷静。她劝余雯回家休息,不要累垮了自己的身体,免得尔尔醒来还是会为她担心。同样也劝了宴辞暮。郁菁说:“小宝的情况,需要人轮流照顾,你们如果现在不休息好的话,等她从加护病房里出来,谁还能撑得住?难道要让她反过来照顾你们吗?”
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直接就决定了谁先回去休息,谁后休息,并且立刻订了餐让人送过来。“人是铁饭是钢,小宝醒来之前,你们不仅要休息好,饭也要吃,保持体力,保持精神,让她看到你们就心宽,而不是让她觉得都是因为她才让你们这么憔悴。”
尔尔是他们的死穴,郁菁拿捏得死死的。宴辞暮机械般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但视线还是不愿意离开尔尔。郁菁不强求,等饭菜送过来了,盯着他们吃下去后,便带着余雯先离开了。宴辞暮像尊雕像一样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二十四个小时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和难熬。宴辞暮心里有种烦躁的感觉,几次想起来进去看她。但最后又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冷静,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对自己说,很快就过去了。要忍耐住,不要害了她。接下来的半天,宴辞暮几乎都是在这种自我催眠中度过的。直到郁菁又过来,直接勒令他去休息。医院离余雯的家不远,正因为这样,才直接安排了这家医院随时待命。“阿姨已经休息了,你回去的时候轻一点儿,住小宝的房间就行。”
郁菁怕他不听话,于是补充道:“你们没有联系的这七年,那就是小宝唯一的私人空间,里面有很多她那七年里留下的东西,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她也不介意你看的。”
宴辞暮听到这话,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即慢悠悠地起身。医院里不宜有太多的人在场,所以他的保镖都在外面等着。郁菁问要不要送他出去。他摇摇头说:“不用了,麻烦你先好好看着尔尔,晚上我来接替你。”
郁菁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好。”
只要他愿意回去休息就行。她还有点担心到时候尔尔醒来了,发现她喜欢的这个人没照顾好,不知道该多心疼呢。这一个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目送宴辞暮离开,郁菁才坐下来,紧绷了大半天的情绪,也终于渐渐放松了些。“小宝啊,你可要争些气,快点醒过来,不要再有别的问题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宴辞暮来的时候,留了两个保镖跟沈彻在家,其他的都带过来了。但是徐诚不在这儿。郑青等人分别在医院大门外和停车场等着。见宴辞暮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宴总,尔尔怎么样了?”
宴辞暮声音沙哑地回了一句:“还好。”
便没有再说话了。郑青见他实在疲惫,也没再多问,领着他上了车。坐在车里,宴辞暮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徐蒙怎么样了?”
“宴总放心,有陈先生请的专业医疗团队帮徐蒙做手术,他的腿保住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如果恢复得好,就还能像以前一样,老大正在守着他。”
他点了点头,“好,你回头告诉他们,安心养伤,不用急着出院回国,务必养好伤。”
“是。”
余雯和尔尔在F国的家是栋两层的欧式小别墅,偏田园风。一看就知道是她们母女俩的风格。他输入密码进去,家里安安静静的,余雯已经在卧室睡下,佣人也在后院给她们母女精心培育的花园浇水。尔尔的卧室在二楼。宴辞暮推开门进去。尔尔已经大半年没有回来过了,但是房间依然有人固定打扫,一切都很干净整洁。房间很大,采光也好,还有个大阳台,出去就能看到楼下的花园。整个颜色风格都很简约清新,看着非常舒适。跟他栗城的家里那间很大却空旷,而且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的房间很不一样。宴辞暮想,她刚到别墅的时候,为了给她准备房间,他专门让人把次卧打扮成他所以了解的她会喜欢的风格。后来,她大多住在主卧里,他却一直没有把主卧的风格也变一变。他把这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打算让人把主卧换一换。尔尔那张很久没有人躺过的床上放着两套衣服。他拿着睡衣去走进浴室。里面有她经常用的洗发水沐浴露牌子,她很久没回来了,余雯都把这些东西更换了新的,没有拆封用过。他一样样拆开,一遍遍洗漱过后,身上仿佛也沾染了属于她的味道。宴辞暮从浴室出来,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但此刻却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他仔细地一寸寸打量着她房间的每一个地方,脑海中似乎想将她这七年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细节行动都勾勒出来。她用过的书桌,踩过的地毯,躺过的床……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平行时空,恍惚间看到了曾经的尔尔。宴辞暮在床沿坐下,然后不自觉地笑了。掀开被子,他躺在她躺过的床上,莫名就觉得很安心了。他的尔尔,是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相信老天不会对她那么残忍,等他睡醒再去看她的时候,一定会有好消息!宴辞暮抱着这种心态慢慢地睡了过去。到底是身心疲惫,一旦睡着便睡得很沉很沉。像坠入了一个很深的梦境。之前尔尔受伤的时候,他很少有睡得安稳的时候,除非确认了她不会有事,守在她身边。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等他一觉睡醒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早已经黑了。他感觉休息得很好,非常有精神。甚至从被窝里出来,还感觉到了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