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推了他一下,让他马上起来。
伸了伸胳膊之后,他点亮一盏灯,接着用手护着灯以免影响他敏感且刚睡醒的眼睛。
防止长期处于黑暗的眼睛被灯光照耀下而发出阵阵黑斑。
他检查了帐篷,机枪在哪儿?
他开始走向车站。
他现在很想家。
想自己前世那个温馨且一家三口都还在的家。
想自己即使没人来看望且充满药味但安全的家。
想自己和凯奇、振亚一起唱歌讲故事的家。
当他再次出现在隼鸟站时,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烟熏过的天花板,空空的、带弹孔的帐篷和空中浓重的灰……
这里好像发生过十分可怕的事情。
车站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没有了种植植物的培养站,也没有了门口的那个保安室。
隔着一段距离,好像是从站台另一边的通道里,传来嚎叫声,仿佛他们正在将某人撕碎。
两个紧急用灯稀疏地照耀着车站。
一个小女孩在相邻帐篷的地板上玩耍。
苏梦帆打算问问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消失到哪里去了。
但是,小女孩一看到他,就开始大声地哭。
他改变了主意。
这些隧道,是从隼鸟站到马雅可夫站的隧道。
如果这个车站的居民已经去了其他地方,那就是那里。
如果他们逃往中心,去汉莎,他们不会丢下他和这孩子的。
跳上轨道,苏梦帆走向黑暗的入口处。
他想,没有武器是危险的。
但没有时间了,他还得侦察情况。
想看看地铁站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生物能的就突然穿越防御线吗?
他感到有些希望,他必须找出真相并报告给南部同盟。
进入了隧道,黑暗便笼罩了他,随着黑暗而来的是恐惧。
他看不到前方的任何东西,但他能听到咯咯的响声。
他再次遗憾他没有机枪,但现在退缩太晚了。
可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当苏梦帆向前走时,仿佛他们也在靠近,当他停下来,他们也停止了。
他好像遇到过这样的事,但他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发生的。
很可怕,靠近看不到而且未知的……是对手吗?
颤抖的双膝让他无法快速前行,时间由恐惧控制着。
他的太阳穴处掉下一滴冷汗。
每一秒过去,他都感到不自在。
最后,当脚步离他只有三米远的时候,苏梦帆支撑不住了,他跌跌撞撞地摔倒,但又爬了起来,并转回身向车站方向走去。
第三次摔倒后,他虚弱的腿已不听使唤了,他明白死亡已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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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的所有事物都是大虫的成果。全世界由石头组成,其他什么也没有。
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光、没有火、没有人类和野兽。只有死般沉寂的石头,然后大虫会在这里安家。”
“但是大虫如何到达这里呢?他从哪里来?谁给他的生命?”
“大虫一直都在,别打断我,他在世界的中心为自己安置了一个家。”
“并且说着:‘这个世界将是我的,它由坚硬的石头构成,我会咬出自己的道路。它很冷,我会用我的身体来温暖它。它很黑,我会用我的眼光来照亮它。它是死的,我会让我创造的生命在这里居住。’”
“创造的生命是指谁?”
“创造的生命是指大虫胞宫里生产的生物,你和我,我们都是他创造的生物。现在,你明白了。”
“然后,大虫说:‘每件事都会如我所说,因为这个世界从此以后就是我的。’
他开始在硬石头上咬出道路,他腹下的石头开始变软。他的唾液和体汁使它变得潮湿,从而,石头变得有了生命,并且可以养育真菌。咬石头的大虫为自己开通了道路。
几千年,他会一直做这些事,直到他的道路畅通全球。”
“一千?什么?一,二,三?多少?一千?”
“你手上有十个手指,莎拉波有十个手指……不对,莎拉波有十二个……
不能这么算,这么说吧,格罗姆有十个手指,加上你的、格罗姆的和其他人的。
这里有很多手指,每十个手指的十倍是一百。那么,一千就是每个一百的十倍。”
“这么多手指,我数不过来。”
“那并不重要。当大虫的道路出现在地球上,他的工作就完成了。”
“然后,他说:‘好了,我已在坚硬的石头上咬出了成千上万条路。石头碎了,砂粒已进入了我的胞宫,并被我生命的汁水浸泡,它现在有生命了。
之前,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铺满了石头,但现在有一块空地了。现在,那里是我要分娩的地方。’”
“他创造的第一批生物从他胞宫里诞生了,已记不清他们叫什么。他们庞大而强壮,像大虫本身。
大虫也很爱他们,但他们没水喝,因为世界上没水,他们都渴死了。
大虫感到悲伤,他以前是不懂悲伤的,因为没人爱过他,他也不懂孤独。
但是,创造过新生命,他爱过它,与它分开很难。
然后,大虫开始哭,他的泪水洒向了世界的每个角落,水出现了。”
“然后,他说:‘看,现在有了可以居住的地方,也有了可以饮用的水。
充满我体液的地球有生命了,它开始养育真菌。现在我可以创造生物了,我该分娩了。
他们可以生活在我咬出的道路上,喝我的泪水并吃我胞宫液养育的真菌。’
他怕再生出的生物像他一样庞大,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和足够的水源、真菌。”
“首先,他创造了蚤类、鼠类,然后猫、鸡、狗、猪和人。
但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而是,跳蚤开始喝血,猫吃老鼠,狗欺负猫,人杀了这些东西,并将它们吃掉。
生物本身的生存法则,让大虫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都在自相残杀的场景,大虫一时悲伤了。
想着用自己身为造物主的身份,去拘束他们的行为,并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当第一个人杀掉并吃了另一个人时,大虫明白了,他的孩子们不值得他这样做,他哭了。
每次人.吃.人,大虫都会哭。
他的泪水流过道路,将它们淹没。
人类很好,肉是美味的、甜的。但据我所知,一个人只能吃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