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婉走得飞快,两个丫鬟连忙追上去,打开的伞却被她推开。是了,姑娘连伞都懒得打。
老天爷并没有因此垂怜姑娘,雨势一点未收。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贴在脸上,秀美的下巴滴着水滴,整个人很是失落、凄凉。
看得出姑娘情绪不佳,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连姑娘的眼泪都打动不了老太君,看来老太君是铁了心,不让姑娘知道。”青萝忧心忡忡。
“上一次老太君大发雷霆,也是为了这件事,姑娘,要不……要不……算了吧。”
付清婉抿了抿唇,望着苍天,所有人都劝她算了,阻止她过问娘亲的来历,这中间有苦劝、有威胁、有心疼、有隐瞒……
可是,当娘亲被火焰吞灭时,又有多少人在意过?
“不能就这么算了。”付清婉眼神压了下来,凝重而坚定:“我必要弄清楚。”
付清婉去了普陀寺。
也许,娘亲会给她指一条明路。
雨雾朦胧,茫茫白汽笼罩着普陀寺,蜿蜒漫长的青石台阶长了青苔,颇有些湿滑。天一冷,进普陀寺的人就少,零星几个人在路上走着。
青瓷包釉面油纸竹伞宛若一朵小花浮了上来,淅淅沥沥的秋雨顺着伞面,慢慢汇聚成水滴,犹如珠帘般将三人包围。
“姑娘,慢点,小心路滑。”
青萝和锁春小心翼翼扶着付清婉,一个打伞,一个提着贡品,姑娘一路心事重重,两个丫鬟也不敢随意说笑,气氛倒是挺沉闷的。
三人到了供奉灵位的佛堂,两个丫鬟正要抬脚进去,却被付清婉一把拉住,声音又低又急:“等等,有人。”
她眼尖,一眼就看到母亲的牌位前有人,下意识带着丫鬟躲起来了。
三人从门口悄悄探头,意外发现徐氏的牌位前站着人竟是付正清。
付正清穿着常服,束冠裹巾,没有佩刀佩剑,与往常很不一样,多了几分文人之气。
他眼神深邃,凝视着徐氏的牌位,很久很久,末了,上了三炷香,又轻轻用帕子擦拭着牌位,似乎怕徐氏的牌位被烟气熏缭,动作极尽温柔。
付清婉微微蹙起眉头,几日寻不见父亲,原来父亲竟是到普陀寺来了。
“将军怎么在这里?”青萝好奇问道。
“当然是祭拜主母。”锁春看了一眼姑娘,小声道:“姑娘,要不要过去?”
打从付清婉记事起,就很少看见父亲来祭拜母亲,要么是因为外出打仗,要么是错过祭拜期,总之和父亲来祭拜的次数,屈指可数。
前世付清婉还以为两人夫妻缘薄,父亲根本不爱母亲,可是随着她探寻母亲的身世,慢慢发现父亲并不是不爱母亲,他不仅爱,而且是深爱。
凭着那一日,她试探夏姨娘时,夏姨娘那吃醋、绝望、阴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这世间不会有任何女人如她娘亲那般扎根在父亲心间。
不过想起那个梦,付清婉越发疑虑。
“你们在这里等我。”
付清婉让青萝和锁春守在外面,提起贡品,抬脚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