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薇眸中闪现一抹微光,忙要坐起身来问道:“怎么样?清婉她来了吗?”
那丫头神色哀戚,轻声道:“没有,小姐。付小姐她带着陆大人去燕京给先祖祭祀去了。并不在府中。”
李凌薇脸色陡然转白,眼底的光芒转瞬即逝,徒留清泪两行。
丫头忙扶住自家小姐,“小姐!您怎么样?您别吓奴婢啊!”
李凌薇仍咳嗽的厉害,唇面皆白,双眼茫然望着头顶的纱帐。
待冷静一会后,她凝神沉思,想着这祭祀最讲究诚心,祭拜先祖前至少先吃斋三日,焚香沐浴后方可入先祖灵堂。
所以付清婉这一去,这一时三刻只怕赶不回来了。而这聘礼已下,这二皇子不日就要登门迎娶她过门,等她回来,到时候便已经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再怎样她爹为了面子家族声誉,都不可能让她和二皇子和离的。
李凌薇终于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声如涛,仿佛连枝头的娇花都要震落。
丫头见状,想去安慰自家小姐,还未开口便已经哭了出来,“小姐!”
主仆二人哭作一团,直等临近黄昏,二人才洗漱了一下,坐下用饭。
李凌薇本来有病在身,加之又大哭一场,所以用完饭便沉沉睡去。
次日起床,窗外已然是一片春暖花开,桃李争辉,芬芳扑鼻,李凌薇的心情也似乎好了一些。
也许是知道自己命该有此一劫,如漂浮木,放弃挣扎反而能更加平静镇定,面对疾风。
李凌薇坐在梳妆台前,让丫头给自己梳妆打扮。
头挽挑心髻,戴一支玉兰碧玉簪子,穿一身水蓝色遍地折枝梅花裙子,衬的有几分消瘦的脸显出一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清绝孤艳。
莲步轻移走到大厅,李太守正端坐上首,像是恭候已久。
李凌薇朝父亲敛衽福身,“父亲。”
李太守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凌薇,你也大了。不是那等不知事的年纪,须知人要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凌薇抬眼震惊的看着父亲,正欲开口,却看见老父亲摆摆手,双鬓已然斑白,唯有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凌薇,为父从小对你无甚要求,只求你在这不困于封建礼教,做一个开明通达的女子。而今,爹爹发现,自己的能力还是太弱了。只怕要辜负我儿了。”
李凌薇心中酸楚和惊惧交织在一起,最后变成鼻尖的酸楚和眼角的泪,哑声哭喊道:“父亲!”
庭中日长人静,任阳光飘落。
父女俩不必多说,却都已经明白彼此的意思。
李凌薇回去的时候,丫头小心翼翼的给她添茶换香,又端来几样她平日爱吃的点心。
如此殷勤忙活一番,却得来自家小姐一声轻笑,“不必再忙活了。我好的很。”
丫头看着自家小姐不同寻常的镇静,心下咯噔一声。
然而却听见极轻的一声,“我嫁。”
美人眼角的泪如染胭脂,随着青丝发尾和浓愁痴恨落下,宛如画卷,宛如千百家闺阁儿女极轻又极沉重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