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哥哥,困~”
黛玉是被陆离亲醒的。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落在脸颊上、额头上、鼻尖儿上,还有,唇上……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春日,软软的煦风似精灵版拂过人的面颊,带来云朵版羽毛状的柔软触感,阳光从心底炸开发射到四肢百骸的感觉令人十分惬意、舒适。
这真是一件极温馨浪漫的事……
黛玉一面幸福地眯起眼,一面又被瞌睡虫勾着,仿佛丢了魂,只想沉浸在令人流连的美梦之中。
“唔~”美人儿翻了个身,莹白如玉的小巧脸颊在大红被子的映照下越发如出水芙蓉一般,
清雅,俏丽。只见她轻轻哼了一声,微微嘟嘴,修长纤白的手指扯过红艳的被子,轻轻拢在怀里,脸颊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喟叹声,竟又睡熟过去。
玉儿赖床不起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陆离心中涌起不受控制的怜惜和喜爱,情绪强烈到他觉得身子都轻轻战栗起来。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爱她已到极致,这一刻黛玉哪怕张口要他把心掏出来给她瞧瞧,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举刀剖腹。
此情此景,自认对黛玉爱入骨髓的陆离是舍不得叫醒她。
可昨儿临睡前黛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早早早叫醒她,汐儿起得早,怕她醒来看不见娘要闹,况且澹儿晔儿两个孩子跟小小年纪亲生父母便不得已撇下他们远赴外地,实在对他们不住,如今好容易回来,自然加倍补偿的,不能第一天就让他们觉得爹娘睡懒觉不在意他们。
心知此刻若狠不下心,回头黛玉非得把他念得头大,陆离端过床前小案上放凉的一碗茶水。仰头灌了下去,仿佛这样那冰冷的茶水便能透过食管直达心底,让心脏冷硬下来似的。
“玉儿,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三个孩子的母亲,黛玉的肌肤仍是细腻瓷白,在略显昏暗的室内犹如熠熠生辉的宝石般叫人移不开眼,陆离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感受着指腹间柔软而令人沉醉的手感,低头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
黛玉捂住耳朵往他怀里钻,似乎这样便能把自己隔绝在聒噪环境之外似的。
“宝贝?”陆离极有耐心,横竖他如今并无差事,不必每日点卯,没有案牍劳形,自由自在,有的是时间好好陪黛玉。
“别说话,离哥哥,再让我睡会儿。”
正睡得香呢,黛玉哪里舍得清醒,嘟着嘴咕哝。她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往人怀里钻,可爱的陆离想把人捞出来好好亲一番。
黛玉打小便生得纤细苗条,如今成家生子,倒并未发福,还是弱柳般的身子,陆离一只手表能把她捞起来。
不过,真把人捞起来,只怕又得跟他闹脾气。
可能是顺风顺水长到现在,没遇到过什么挫折,黛玉的性子还跟个孩子似的,有时候很是任性,但他就喜欢她的任性。况且黛玉并非不分青红皂白的任性,她只在绝对亲密的人面前如此,目前除了他和岳父,便是在父亲和娘面前,她也是举止得当识大体的。
陆离无可奈何,但有活泼不知轻重的。
“娘,娘!”
“爹爹!”
听到孩子们欢快的呼唤,黛玉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诶,玉儿,别起太猛,小心头晕。”陆离忙扶住黛玉,一面接住扑过来的孩子们,免得他们冒冒失失撞到黛玉身上。孩子们嘻嘻哈哈往黛玉怀里钻,黛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愉悦的眸子都闪着光。
“孩子们孩子们,都先停一停。”
眼看着母子几个都腻歪了好一阵儿,英莲、雪雁、夕雾等都约好一道来瞧黛玉,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再闹下去实在不像话,陆离少不得当回恶人,七手八脚把孩子们拉开。
“不要不要!”
“我们要娘,娘!”
陆离:“……”我这个爹难道是个假的?
搞得自己跟个拆散人家骨肉的恶人似的,陆离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淡淡地道:“娘就在这里,又跑不了,先让娘穿上衣服。没良心的小崽子们,我还是你们亲爹呢,也不见你们这般爱我。”
孩子们纷纷表示,那好吧,退而求其次,遂拉手的拉手,拽衣角的拽衣角,攀扯到亲爹身上。
“诶诶,别拧耳朵!”
“汐儿,别捏爹爹鼻子,澹儿,不许恰爹爹脸!”
“不听话我可生气了,我真生气了!”
陆离觉得自己家庭地位堪忧,不是说古代是父权社会吗,男人是一家之主,无人敢反驳、无人敢冒犯吗,他们家这一个个的是要造反啊!
“爹爹,爹爹别生气,我们听话便是。”
到底是汐儿心疼爹爹,拽着陆离的手轻轻摇了摇,仰头,溜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陆离,白嫩嫩圆滚滚的小脸儿上漾起天真的笑,带着一丝雀跃、讨好,温煦如春日的阳光,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澹儿、晔儿也都是极乖觉的,见汐儿如此,都有样学样,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直说的陆离心花怒放,若是长个三头六臂的,此刻他都已经把三个孩子都顶在头顶上了。
看着他们几个吵吵闹闹的出去,黛玉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她赶忙穿戴整齐,洗漱后来到东边厢房,英莲、雪雁、夕雾正带着孩子们玩呢,英莲家两个,雪雁家两个,夕雾家一个,加上汐儿、澹儿、晔儿三个,一屋子孩子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黛玉出现的瞬间,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似乎时间乍然间停滞般,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倏然,英莲手里握着的一个逗孩子的绣球从手中掉落,怀里穿着大红对襟褂的小姑娘不满地叫了一声,“娘,你做什么扔妞妞儿的绣球?”
英莲仿佛没听见女儿的控诉,只呆呆看着黛玉。
“姑……姑娘……”眼眶里有晶莹剔透之物在打转。
“姑娘!”
“姑娘!”
夕雾、雪雁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都下炕来给黛玉行礼,黛玉忙上前,一面扶起她二人,一面拉住正要行礼的英莲,蹙眉嗔道:“叫什么姑娘,该叫妹妹才是。”
英莲:“不敢……”
“该打该打!”摸了摸英莲的手,比三年前越加细滑,似乎还多长了些肉,这几年没受苦,黛玉便放心了,“娘已名门正道地摆酒席,正式认了你当女儿,你可不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姐姐了,什么敢不敢的,再叫我听见这两个字,我可要罚你了。”
“就是啊,英莲姐姐就是太老实了,我们平日也这样说她呢。”夕雾笑道。
“是啊是啊,我们说没用,须得姑娘开口,英莲姐姐才听呢。”雪雁也跟着附和。
英莲被她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了手。
“娘,球球!”她女儿拽拽她的袖子,将红灿灿毛茸茸的绣球举到她面前,才猛然间拉回她的思绪,低头道:“妞妞乖,跟你哥哥玩会子去,娘这里有事。”
“不要!”小丫头扬起白嫩嫩的两只小胳膊,小短腿以极高的频率蹬着,极坚定地摇头,“不要,不要哥哥,我要娘我要娘!”
“妞妞,听话,娘跟你这位姨妈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黛玉按住英莲想把她往哥哥那送的手,微微摇了摇头,“没关系,姐姐。这便是雪儿罢,没记错的话如今应该是两岁半,委实乖觉。”
景文离京时英莲已怀有身孕,后来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为雪儿,林如海曾在家书中提及。
雪儿仰起头,肉嘟嘟的小脸让人很想揉一揉,捏一捏,这么想着,黛玉当真上手了。
雪儿似乎不喜欢被人捏脸,蹙着小眉头把黛玉的手推开,奶甜甜地问:“你似……什么人?”
可爱!黛玉笑眯眯地:“我是你姨妈啊。”
雪儿掰着手指头数:“我又雁姨妈、雾姨妈……”
她指的的雪雁和夕雾。
“你既似我姨妈,争馍从未听我娘说起?”
“傻妞妞,娘如何未曾与你说,她便是你玉儿姨妈。”英莲忙打断她的话,冤枉冤哉,从雪儿还在襁褓里起,她哪日不在孩子们面前念叨黛玉几句。自从陆离一行启程回京,知道面见有期,她越发每日告诉两个孩子,很快将有一个极漂亮的姨妈从远处归来。八壹中文網
“你似玉儿姨妈?”雪儿说着点点头,“我子道你,娘说你似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黛玉觉得雪儿因为年纪太小说不清楚字眼,偏偏又一本正经且极自信的同她交谈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由得伸手将孩子抱进怀里,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雪儿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连耳朵根和脖颈都漾起嫩嫩的粉色。
害羞了,越加可爱了!
黛玉刚要伸手雪儿的头,忽然感觉一只软软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熟悉的每日都要体验很多次的触感,黛玉不用看便知道是汐儿的小手。
转头,便对上汐儿赌起的小嘴儿和气冲冲的小脸,眸子里的情绪几乎要化为实体冲出来,□□裸地控诉着:娘偏心,娘都不抱汐儿,娘都不亲汐儿,反倒去亲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别人家的孩子!
汐儿是她亲生的,亲手待在身边长到这么大的孩子,黛玉岂会不知她心里的想法?
真是拿她没办法!
黛玉无奈地一笑,伸手把汐儿捞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孰料,澹儿、晔儿看见了也要娘的亲亲,黛玉少不得挨个儿亲了亲。
其余几个孩子见她们得了黛玉的亲吻,也都闹着让自己的娘亲,一时屋子里都是亲来亲去的声音。
正闹着,丫头们来请示早饭摆在哪里。
黛玉问:“红丽姑娘可起身了?”一路舟车劳顿,黛玉自己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推己及人,料想红丽自然也是十分劳乏,因此昨日晚间黛玉特吩咐了,今日莫要喊红丽早起,要让她好好歇息,睡到自然醒才是。
小丫头道:“已经起了,正梳妆呢。”
“她起得倒也不晚。”黛玉嘀咕一声。
小丫头道:“红丽姑娘人勤快,便是由着她睡,也睡不到日上三杆。”
黛玉心想那我便是懒了,若是由着我睡,我能睡到午饭时分。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摆手道:“人多,便摆在花厅里罢,请红丽姑娘也过去。”昨儿黛玉已禀明皇后,称今日要送红丽去其叔父家,不能进宫,明日再去,皇后已应允。因此,今日最大的一件事,便是用过早饭,同陆离一起送红丽回家。
相处了几个月,如今忽然要分开,还真有点舍不得呢。